只是黛玉一问,兄弟二人皆是说不出话来,尤其是弘历,涨红了脸,神色极为古怪。
黛玉眼波一敛,轻轻道:“弘历,你们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惜春也急急的道:“你们倒是快说啊那薛宝钗在牢里面,还是能弄出什么事来,可是不要弄错了的。”
弘厉见着黛玉几人着急的模样,动了动唇,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诚挚的对着黛玉道:“皇额娘,算是儿子和四哥求您,这一次,就听了我们的劝吧。”
黛玉从未见过弘厉这般小心翼翼,却是不能直接说出缘由的危难。心里一沉,想到薛宝钗在牢中产子是为不好,终究是为贾家如今明上唯一的嫡亲血脉,然而,两个孩子这般恳求,不能是无理取闹。胤禛几个都是在忙于处理朝政上尾大不掉的事情,不能再给他们添了烦忧了。
因此,黛玉笑道:“好了,既是如此,我也不勉强的。只不过那牢里面冷清破旧,终究不是生孩子的好地方,你们找几个人,去撒扫一下,再准备妥当一点,如此,方是好的。”
兄弟二人见着黛玉不将薛宝钗放了出来,不由得都是一阵高兴。见着迎春和惜春两个似乎还有话要说,便告退下去,说是要帮薛宝钗好好筹备一番,也就去了。
待得兄弟二人一走,黛玉才看着迎春两个道:“原也是该放了出来的,只是他们这般说法,也是担心我,我自会找两个好的接生嬷嬷,孩子生下来,就给你们送了过去。”
迎春自然也是不愿意黛玉有什么闪失,忙道:“这也是她该得的事情,出不出的,也没有什么要紧。”
黛玉明白迎春和惜春心中还是存着一些疑问的,因此再也没有说话,只在心中想着一个牢狱中的女子,到底还能有什么本事,折腾出大事来,还能让她的两个儿子这般顾忌,不能明言。
弘厉兄弟二人的动作也是极快,听了黛玉的额吩咐,虽说对于薛宝钗极为不满,也是依旧找了人去好生照顾她。只要那孩子一生了下来,便该是薛宝钗的死期,再无转圜的时候了。
牢狱之中,柳翻云因为有了弘厉的命令,由着迎春府上派了几个家生的丫鬟婆子去牢里面照管,洒扫地面。尽量弄得干爽一些,甚而弄了个屏风过来,外头,还新起了个小厨房,专门用来烧热水的。
宝玉和王夫人几个,虽说想看着薛宝钗将孩子生了下来,可是自打这一次回了京城,胤禛终于有了交代,将贾家一家人,除却薛宝钗和贾政外,全部流徙到宁古塔,为朝廷放牧做活。更狠的却是,胤禛不在别的时候将贾家流放,却是在听说了薛宝钗即将临盆,王夫人盼着嫡孙降临的时候,将贾家全体送走,让王夫人面对永远离别的痛楚。
而那装疯的元春,因为一直潜伏在邬思道的身边,为允帧偷取朝廷的布兵图,终是被胤禛处以血滴子之刑。头颅原本要送到乱葬岗丢弃,一个青衣布衫的男子闻得消息而来,将尸首带走,一株桃花之下,埋葬了曾经所有的爱恨情仇。
薛宝钗行将临盆,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再看着周遭空空荡荡的环境,眼睛里的恨不由更是浓重。原本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出了牢狱里面,只要到时候多做一些功夫,说是抱着孩子舍不得的,再说了孩子要娘亲教养照顾,说不得,迎春几个就是会心软,帮她出去。
没想到,那个女人竟是狠到这样的地步,不过就找了几个人来给她布置一番,就要她的孩子生在这种地方。这孩子可是贾家和薛家的血脉,她们薛家,当年富甲江南,贾家,更是三代的世袭。为何,她苦心谋算到这样的地步,还是只能在牢狱里面了了残生。
薛宝钗想着那一日弘厉前来的时候,一句轻飘飘的打死作数,就将薛姨娘杖毙在廷杖之下,想着今早随着婆子们而来的一阕圣旨,就将贾家尽数流放。薛宝钗的嘴角,早已经生生的咬出血印子来。
接生的嬷嬷走了过来,端着一盆热水,看着薛宝钗唇角出血的样子,忙呵斥道:“你这是做什么,还不松开的。”
说完,也不管薛宝钗是否愿意,就将她的唇瓣掰了开来,嘴里继续咕哝道:“真是个麻烦的人物,我们好端端的在王府里面做活,如今却要来伺候你这么一个要死的人。这么一个牢房,也亏了咱们福晋心好,否则谁管你这个贱籍女人,如今却还摆什么款呢。”
那嬷嬷随手洗了帕子,给薛宝钗捂了捂手上的经脉,又絮叨着出去了。薛宝钗听她一路离去,不过都是些倒了大霉的话语心头有浓重的屈辱感蹿升上来。
正想着要如何报复,一双淡淡的青色鞋面出现在薛宝钗的眼前,薛宝钗没好气的道:“你若是再这样烦着我的,仔细我肚子里面的孩子不好,你们福晋爷饶不了你。”
上面扑哧一笑道:“你如今也只靠这个孩子活着,待得这个孩子生养了下来,我却要看你怎么再活下去。”
薛宝钗悚然一惊,抬头看去,道:“怎么是你,不是说好了今后不再见面的么?”
那来人轻笑道:“我还以为你真是能被接了到履郡王府生产,没想到竟是还要在牢中,幸而我早已准备好了下面的事情,否则可是大大的不好了。”
薛宝钗脸面涨红道:“你管我做什么,当初说好了的,我装了难产,将履郡王福晋引到我的房中看我,再趁机挟持了她,让那个贱女人来看,如今我在牢里面,一样能引得她过来,难不成临死托孤,她还是不来的,那也忒恨了。”
那女人冷笑道:“若是你在履郡王府,自然雍正能准了她出来,可若是你在牢里,你以为雍正能够答应的。这么一个事情,可是瞒不过去,只不过如今也好,你只要到时候憋足了一口劲,暂时不将孩子生了下来,拖着弘厉兄弟在这里,我就有法子除了那个女人,再趁着宫中混乱的时候,将你们母子接出宫去。”
薛宝钗一听忙道:“我生孩子,宝亲王他们来做什么?”
“还能有什么,接了圣旨,要亲自处决了你,这倒是个极好的机会,他们打探出我们的动向,极为紧张那个女人,一心阻绝,只不过,如今却是成了调出他们的好时机。雍正几个都忙着处理政事,三雪又被派去江南帮了李卫,他们以为在宫中就是安全的么,我这一次就要让他们瞧瞧,在宫中,那个女人才是最危险的!”
薛宝钗有些害怕的看着来人冷厉森寒的目光,下意识的额后退了几步。来人见了,也不说话,只唇角勾了勾,再度交待了一番,就穿着那身丫鬟的服饰,偷偷出去了。
天牢之外,一个女子轻慢的走着,踏在青石板路上的脚步拐过几条幽深的小巷,上了一辆早已停好的马车。角落之外,温润的男子看着那个曾经熟悉爽朗的身影,眼睛里氤氲一片。许久,叹息之后,方是离去。
鸡鸣东方,胤禛几个还在书房里商议事情的时候,太监匆匆来报,说是宝亲王和四阿哥已然拿了圣旨,前往了牢房里面,并且带着了极多的暗卫。
胤祥和胤礼几个对视一眼,都是幽幽一叹,并不曾说话。那薛宝钗也是个可怜又可恨的女子。自打是进了牢房,总是不安分的主,前些时日,胤禛派去监视的人,竟是发现了郭络罗氏屡屡进出牢房,打着的便是去探视安亲王的由头。
回京之后,胤禛固然雷厉风行的将允帧再度发配到皇陵,永远不许再回京城。且将尊为皇叔公的安亲王打下天牢,王府抄没,可是因为明尚额驸一家并未牵连的到谋反的事情里面,因此胤禛也就由着郭络罗氏暂且在家中好吃好喝的住着,将来再做打算。可没有想到,郭络罗氏却是找上了狱中的薛宝钗。
胤禛几个虽说不知道她们都是说了些什么,但是只一点,郭络罗氏和薛宝钗都是深恨黛玉,因此再不能难猜测。是以,胤禛因为黛玉说的孩子无辜答应了薛宝钗先将孩子生了下来再处以白绫赐死,但终是不放心的,又不忍黛玉担忧,因而交待了弘厉两兄弟不可提起这些事情。
只是有一件胤禛不知道的,弘厉兄弟二人早已见过暗卫,竟是瞒下了一件大事,这才是真真的让弘厉兄弟无法在黛玉面前回禀的缘由。
胤禛闻得弘厉拿了圣旨过去,淡淡道:“你们只管看好两位阿哥。”
暗卫应声出去,胤祥见着胤禛担忧的样子道:“四哥,你不必担心,虽说必然那边是有安排动作,可是牢房那边,柳翻云都已是重兵把守好了,不会有差错的。”
胤禛横了胤礼和胤綯几个一眼,淡淡的道:“我倒不是担忧弘厉他们,我是怕他们几个福晋又是心软,出了差池,又惹得玉儿担忧。”
胤礼面上一白,陪笑道:“四哥放心,我已经交代好了,这一次不会出差错的。”
胤禛怒目道:“你还说的,明明就是让你们几个去管好了自个儿的福晋,也能上了玉儿那里去,要不是弘厉他们醒事,可不就是出了岔子。”
胤礼几个被胤禛说的抬不起头来,只低着头在那里难堪。可心中也是极其委屈的。他们几个素日里都是听了家里的福晋做主,哪里真能管的了三春几个。一个不高兴了上了黛玉那里去说,到头来还不是他们被埋怨。总之,都是他们的错啊。
胤禛自在那里埋怨几个不成器的兄弟,牢房外头,弘厉兄弟却是都在柳翻云备下的厢房里面,一道等着。
今日薛宝钗临盆,三春都是想要把那个孩子接到自己的府上养着,也算是当初一点子亲缘的计较。因此竟都是巴巴的赶了过来,便是探春,肚子那般大的,也是趁着巴特进宫,溜了过来,此刻在那里虎视眈眈的守着,生怕谁抢了先去。
倒也不是她们和薛宝钗感情深厚的缘故,只是终究保持着孩子无辜的信念,因此起了几分怜悯罢了。何况,她们还是这孩子嫡亲的姑姑。
弘厉是个孩子,虽说生性稳重,可是也不知道这生孩子竟是这么费事的事情,足足几个时辰过去,牢房里头除了一声声的喊叫传出来,就再没有其它。、
弘厉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整个人锁在椅上,唯独弘历见了道:“四弟,你若是觉得不自在,就早些回宫去吧,这里我守着就行了。”
弘厉横眉道:“不行,这个女人害了我皇额娘多次,这一次我定是要亲自处决了她。”
探春几个听了,都想到弘厉兄弟二人是为何而来,不由得也是唏嘘一番,感慨薛宝钗何苦那般折腾,如今生了孩子,就要丢了骨肉,丢了性命。
弘历见了自己的弟弟这等样子,摇头失笑,估摸着里面还是要折腾许久,便负手到外面去闲晃。正好就遇着一个嬷嬷端了一盆血水从牢房里面出来,弘历招了招手,叫了人过来问道:“里面还要多久?”
那嬷嬷见了弘历,忙道:“回四阿哥的话,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孕妇忒没力气的,总是后面就使不出劲来,恐防竟是难产,还得几位福晋多等些时候了。”
那嬷嬷见着弘厉兄弟,只以为是陪着极为熟识的婶婶一道,因此说了几句就告退下去,又去端了一盆热水进去,嘴里咕哝着从未见过这等状况。
弘历听的嬷嬷如此说法,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是也没有多在意。正要回了厢房,手下的贴身太监忽然急急而来道:“四阿哥,熹妃娘娘今早摔了一跤,却是伤了脑门,太医说是不好,您可快回去看看吧。”
弘历自从上一次听了钮祜禄氏的一番言论后,心凉了不少,除了晨昏定省的问安,就再无去过那里,此刻听了,神情先是一怔,继而淡淡的道:“太医怎么说的?”
小太监回道:“太医说是大不好,御妃娘娘都是赶过去瞧了呢。”
弘历陡然一惊,厉声道:“你说什么,皇额娘过去了?”
小太监被弘历的神情唬了一跳,也不明白弘历为何这般紧张,御妃身为后宫之主,有妃嫔得了急症,本就是该过去做主的。因此只结结巴巴的道:“奴才出宫的时候,御妃娘娘已经过去了。”
弘历脸色大变,再未说话,将小太监甩了出去,紧走几步,打马一跃,就急急往宫中而去。
弘历一路行来,心急如焚,后悔不已。当初暗卫上报的时候,因了胤禛有意培养他们兄弟二人,因此交待了手下的暗卫凡事都可听了他们的安排。
所以当暗卫查出郭络罗氏不仅找了薛宝钗,甚而悄悄进宫找了熹妃的时候,弘历念及母子亲情,求了弘厉在胤禛面前瞒下这个事情。所以兄弟二人在黛玉面前那般忐忑不安。一切,皆是为了保住钮祜禄氏。
弘历因为害怕钮祜禄氏再生波折,因此叫了人将钮祜禄氏早早的禁锢在她的居所。弘历如今掌着宫中的侍卫调度,因此虽说侍卫们不明白弘历何以如此对待生母,可是也不管多问,再者胤禛也是不管熹妃的,也就遵命行事。
弘历以为,只要除去了郭络罗氏,再解决了薛宝钗,钮祜禄氏那里也就没有了撺掇的人,事情就能掩盖下去,可是没有想到,钮祜禄氏不能出宫,却是能将黛玉骗了过去。若是果然黛玉有个什么万一,弘历想,他定会悔恨终生。
马鞭子使得极快,可是再快,此时的黛玉依旧是陷入了危机里面。
诺大的宫殿里面,空无一人,没有什么太医,也没有宫女,一切本就是钮祜禄氏和郭络罗氏阴谋,郭络罗氏在外面绑了太医的家人,逼他说谎骗了黛玉过来,再下手杀害。这是在宫中,谁能想到一个病重的熹妃会有这样的阴谋呢。
黛玉本就身子薄弱,无力反抗,此刻只能歪在地上,看着面目凶恶的郭络罗氏和钮祜禄氏手中拿着白色的缎带,一步步的靠近,黛玉的身边,是失去了力气的允祀。
郭络罗氏轻看了允祀一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总是再跟着我的么,我故意让你知道我今日就要动手,你果然想尽法子进了宫来,可是还不是败在我的手下。”
允祀苦笑一声,身上极多的伤痕虽说没有伤到要害,可是足以叫他周身无力,不能反抗。
“夫妻多年,我竟是不知道你会武的。”
郭络罗氏轻轻一笑,讽刺道:“你总是对我漫不经心。如何能知道我会武,我的功夫,可是外公亲自教授。而你,知道的,只是这个女人的眉目如画,妩媚风流。如今,我就要你亲眼看着她死在你的面前。”
允祀看了黛玉一眼,恳求道:“夫妻一场,你若恨我,杀我便是,她原是无辜之人,你何必一心对付她。”
郭络罗氏笑的流泪道:“她和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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