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这一次的事,元怀瑾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娘娘,前面便是贤妃的长华宫了。”含烟忽然低声提醒她。裴容卿这才想起沈随起事的时候,沈茉涵曾经被作为人质的,虽然最后毫发无伤,但此事对她的打击只怕是致命的。
“贤妃如何了?”
“奴婢听说没什么大变化,自从上次月贵人死后,贤妃就一直有些不大对,平日里做的最多的事便是发呆,哪里还有从前的机灵和嚣张劲儿?因此昨日虽然被拉去当人质,她也不哭不闹,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一般。”含烟说着,也不由的叹息。
“随本宫进去看看吧。”
长华宫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草药味,让人胸口发堵,大约是没想到裴容卿会来,里面伺候的宫人都吓了一跳,愣了一下后才纷纷跪下来行礼。
裴容卿蹙眉:“怎的里面这样暗?连窗户也不开?”
一个年长些的嬷嬷赔笑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贤妃身体不好吹不得风,是太医吩咐的,还有,贤妃怕光,奴婢们一点灯她就闹,所以这才……”
“把窗户打开吧,偶尔吹吹风也无碍,至少让里面透透气。”裴容卿冷淡的吩咐,宫人哪里敢违背,立刻把窗户打开,连带着点了几盏灯,裴容卿这才看到躺在内殿的沈茉涵,那一瞬间,饶是见惯了死人的裴容卿也惊的倒抽了一口气!
形容枯槁,头发散乱,眼神呆滞,仿佛已经被抽去了所有的生命力,她躺在那里,双眼无神的看着某处虚空,不知在想些什么,又或者什么也不曾想。
说起来,其实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元怀瑾冷落她,沈随为了野心舍弃了她,原本一个多么骄傲张扬的女子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想起她曾经面对自己的嚣张跋扈,裴容卿只有轻叹。
“来人,给贤妃娘娘梳妆,沈将军虽然已死,但贤妃依然是贤妃,你们都记着!”裴容卿沉声吩咐。
“是。”几个宫女立刻上前给沈茉涵洗漱,沈茉涵任她们动作,依然没有丝毫反应,裴容卿忽然觉得心里压抑,转身便要离开,却看见殿外,东方舞正往这里走。
看见裴容卿,她显然也愣住了,忙笑道:“臣妾还想着什么时候给娘娘请安,看娘娘气色尚好,臣妾就放心了。”昨日沈随带着人马从玄武场那里进入,不曾波及后宫诸妃的宫殿,但也亏得东方舞事先将宫人都控制在各自的宫殿里,不许她们乱跑,才没有任何人受伤。
“本宫无事,倒是你辛苦了,此事你做的很好。”裴容卿微微颔首。
她怅惘一笑:“臣妾只觉得不堪,听说昨日安王面对陛下时毫无尊严,臣妾只能说,当初自己真是瞎了眼了。”
昔日心心念念的男子原来如此不堪,也难怪她觉得不舒服,裴容卿不由的一笑:“好在当初你不曾真的嫁与他。说起来,本宫还要多谢你,若非你的提醒,本宫还不知,安王是如此表里不一的人。”
“臣妾当初可没想到这么多,只是为娘娘的姐姐不值,如今安王妃怀着未来的小世子,却即将面临丧父,也实在可怜。”东方舞叹道。
“是她自己选择了这样的路,就该承受这样的后果。本宫不信她不知道安王的计划。”只怕她也做着做皇后的梦,对于裴梦语,裴容卿并没有多少怜悯,相比较而言,反而沈茉涵更让她多一份不忍。
东方舞眉眼低垂,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倒是贤妃娘娘,看样子是彻底毁了。”
“还得麻烦你对她多加照拂,缺什么只管跟内务府要便是。”裴容卿微微一笑,应允道。
她闻言脸上终于有了一份喜色:“臣妾代贤妃多谢娘娘。可惜看贤妃姐姐如今的模样,只怕再多的好药也没什么用了。”
哀莫大于心死,被家族和最爱的男人同时抛弃,她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
“舞妃,本宫想,你大好的青春不该掬在这深宫里。”看着眼前面容姣好的女子,裴容卿忽然开口。
她果然愣了愣:“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如今无心政事,有些事本宫还是做的了主的,你聪明冷静,又有决断,不该继续待在这深宫里耗费生命,就算你是宫妃,再嫁也不是不可以。”裴容卿含笑道。
东方舞一脸震惊:“娘娘的意思是,臣妾还有可能出宫?”
“有何不可?只要你愿意,本宫便可以成全你。”
她原本狂喜的神色忽然黯淡了下来:“如果可以,臣妾如何不想呢?反正皇上大概根本不记得宫里还有臣妾这一号人物了吧。只是臣妾出身东方家,家规严格,从来没有一女二嫁的例子,就算臣妾愿意,东方家也丢不起这个人,他们宁愿臣妾死在宫里。”
世家大族的家训族规都很严苛,也许不近人情,但最大程度的保证了一个家族的名声和稳定,这也是这些家族能延续几百年的重要原因。裴容卿沉吟一会,忽然笑道:“那便死在宫中,去吧。”
她一怔,接着才明白她的意思,激动的跪下来:“臣妾多谢娘娘的再造之恩!”
“别急,本宫还有旁的事需要拜托你。”裴容卿亲自上前扶她起来,“待眼前的事过后,本宫再与你好好谋划,你放心,这件事本宫记住了。”
她重重点头,竟然像个小孩子一般呜呜的哭了出来,难为她在宫里小心谨慎了这么多年,不曾行差踏错,如今却因为裴容卿的一句话哭的不能自已。
到底是累了。
裴容卿笑着安抚了她几句便离开了,安排东方舞出宫,其实,也是为自己以后铺路。等这宫里有趣的人都不在了,她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