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一改之前深沉怅惘的模样,哈哈一笑:“娘娘,臣刚才的表现怎么样?是不是把娘娘给唬住了?”
裴容卿眯起了眼睛,伸手招来含烟:“今日邵大人兴许是魔怔了,赐他一碗糙米汤吧!”
他“哎呀”叫了一声:“娘娘,臣难得跟您谈一谈人生谈一谈理想,您怎么这样对臣?”
裴容卿不说话,扬一扬脸示意含烟端给他,含烟对邵梓孺抱歉一笑,将碗递给他:“邵大人,您就喝吧,其实这个糙米汤……味道还可以……”她不太有底气的说。
他深吸一口气,怨念的看了裴容卿一眼,端起来开始往嘴里灌,裴容卿好笑的看着他扭曲的脸,心却不由自主的沉了下去。
邵梓孺,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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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沈随一党的早朝变得无趣很多,少了不同意见,少了一个调侃的对象,每当裴容卿坐在珠帘后百无聊赖的时候就开始怀念让沈随吃瘪的日子。
伴随着沈随的隐退,则是裴昭一党的日渐壮大,虽然裴容卿提拔起来的人渐渐有了和裴昭分庭抗礼的气势,但毕竟根基太浅,一时半会还不能和裴昭对抗。
裴容卿不由的有些心急,她本来打算在临走之前让邵梓孺和裴昭形成两股可以制衡的势力,这样即使她不在了,朝政一时半会还不会乱,只是照这样下去,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功成身退?如果不是为了邵梓孺今后的路能走的顺畅一些,她早就甩手不干了。
焦虑加上多日的辛劳,这一天早上她起床的时候,竟然觉得自己头重脚轻,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勉强清醒的意识告诉她,她可能生病了。
含烟见她站不稳路,忙上前扶住她,手一触及她裸露的手臂,含烟就尖叫起来:“娘娘,您的身体怎么那么烫?”
正在外面准备早膳的敛翠听见她的喊声,忙走了进来,摸了摸裴容卿的额头,惊叫:“娘娘发烧了!”
“别吵……”裴容卿被这两个丫头的咋咋呼呼弄的头更加疼了。
含烟忙住嘴:“娘娘,快躺下休息,奴婢马上就去喊太医!”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后,裴容卿终于觉得世界清静了。
头很痛,胸很闷,总之很难受,人生病的时候就会变得很脆弱,而对裴容卿来说,一旦生病,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比最挑剔任性的小孩子还难缠,整个人脆弱的碰都碰不得,大约也只有韩岑全部领教过她这副脾气,难为他每次都将她伺候的跟女王似的。
她憋屈的想,如今自己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女王了,怎么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正腹诽着,一个宫女小心的扶起她,轻声哄道:“娘娘,喝点热水。”
裴容卿一把挥开她的手,声音带着哭腔:“走开,我不要喝水!”
那小宫女很少贴身伺候她,见状吓的脸色惨白,哆嗦道:“那娘娘要喝什么?”
她嗯嗯了几声,有气无力的吐出几个词:“我要喝罗宋汤。”
“罗……什么汤?”那小宫女呆住了,这种汤她从来没听说过啊,要怎么做?
“就是罗宋汤,里面有好多好多东西。”她舔了舔嘴唇,“快呀,快去做!”
“是,是,奴婢这就去!”小宫女哪里敢再问,忙走出寝殿直奔小厨房,而这个时候含烟领着太医进来。
在含烟杀人般的眼光下,太医战战兢兢的为裴容卿把了脉,颤抖的说:“娘娘最近大约思虑过多,心火有些旺盛,再加上最近天气忽冷忽热,这才病了,但是无大碍,老臣这就给娘娘开药!”
闻言含烟松了口气,敛翠忙跟着太医出去抓药,含烟则留在殿里照顾裴容卿,睡梦中裴容卿隐约觉得似乎有人脱了自己的衣服,拿了一条湿毛巾为自己擦拭身体,热热的很是舒服,她推了推那个人,嘟囔道:“韩岑,不许趁机占我便宜。”
含烟呆住了,后来想也许是娘娘病糊涂了胡言乱语,于是继续手上的动作,接着小心的喂她喝水,裴容卿舔了一口,扭头道:“不要,我要喝罗宋汤!”
含烟又是一呆,和敛翠面面相觑,只好柔声哄道:“娘娘,喝完水奴婢就给您做汤,好不好?”
她嘤咛一声,最终还是听话的张开嘴,喝了几口水。然后将脸埋在软枕中,一直发出呜呜的声音,看的含烟心疼的不得了却无计可施。
“敛翠,这可怎么办?娘娘现在这个样子……”
敛翠想了想说:“不如让邵大人进宫吧!”
“对,快!请邵大人进宫!”
过了好久,裴容卿才露出一张红扑扑的脸,嘟囔道:“罗宋汤好了吗?”
含烟一呆,接着赔笑道:“娘娘,药煎好了,咱们先喝药再喝汤好不好?”
“不要!不要!你骗我!”她开始像小孩子一样打滚,看的宫人目瞪口呆,含烟哭笑不得,只好吩咐人端来热热的鸡汤,诱哄道:“娘娘,汤来了。”
她听话的喝了一口,皱起眉说:“不对。”
含烟心头一跳,只好苦着脸哄道:“娘娘,这个就是罗宋汤,只是,味道尝不出来了。”
她疑惑,似乎想努力睁开眼睛验证她的话,可惜眼皮很重,最终失败,只好默认了这个说法,乖乖的喝下一碗汤,可是说什么也不肯喝药。
含烟和敛翠正在面面相觑无计可施的时候,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寝殿门口。
“交给我吧。”
好烫,好烫,快烫死了!裴容卿觉得自己身处在一个巨大的火炉里,被炙烤着,就快要爆炸了!直到一双冰冷的手覆上自己的脸。
呼,她舒服的叹了一口气,抓住这只手,含糊道:“嗯,就是这样,韩岑,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