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懒得跑这一趟呢!”
“能有什么危险?”裴容卿眯起眼睛。
他似乎有些懊恼,讪笑道:“当然不会有什么危险,我这不是担心嘛!你看你们两个弱女子……”
他话未说完,全身散发着寒气的唐麒麟便持剑站在了门口,一脸不善的看着他。
“咦,原来你们有护花使者,早说嘛!”他和唐麒麟交过手,自然知道对方的实力。
“楚飞阑,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裴容卿盯着他的眼睛,“你老实告诉我。”
他纠结道:“唉,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吧,反正你现在也不是大元的皇后了,而且你都在齐国境内了,你在齐国住个几年就可以当自己是货真价实的齐国人了,这些事……”
“说重点!“裴容卿咬牙看着他,心却越跳越快。
难道,真的是自己所猜测的那样……
他为难道:“其实我也是几天前才知道的,怕你们遇到危险,这才赶着来接你们。好像是在五天前,齐珩一个堂弟叫齐冉的——他的封地距离你们大元的荆州很近——主动请缨要攻打大元,说现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然后吧齐珩就答应了……”
果然……
她闭了闭眼睛,轻声道:“他首先打进了荆州?”
“是,荆州现在大约已经了吧。”楚飞阑搓了搓手,似乎很是尴尬,“这些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这里是偏远小镇,没消息传来也正常,你也别太担心了,反正你不都打算放弃大元了么……”
“谁说我放弃了?”裴容卿睁开眼睛,眼中已是一片清明,“麒麟,备马车,我们连夜往回赶!”
“万万不可!”“不行!”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楚飞阑一脸焦急:“你不要命啦?你现在就算回去也没什么用!第一你手上没兵,第二你手上没钱,回去也是送死!”
“夫人,您答应过属下,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去!再有五天我们就可以到盛京了!”唐麒麟沉声道。
裴容卿却似乎什么也没看到,只是站在那里久久不语。就在楚飞阑准备开口继续劝她时,她忽然平静道:“我记得大元和齐国比邻的主要是荆州、泗州和元和镇,我们如今就离元和镇不远。齐国若要攻下大元,至少要占领荆州、京城和京城以南的二十多个城池,荆州之后就是延州,延州之后便是京城,就算京城失陷了也还有希望,因为大元的京城并不在地理中心,而是在靠北的位置。”
说完,她看向楚飞阑:“现在齐国的人马是不是在延州?”
楚飞阑被她冷静的模样给震住了,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荆州是许氏的大本营,为何会那么容易就……”她喃喃,“延州是长官从前是禁卫军出身,性格很是刚直,他定能守住一阵,所以,我们必须要在延州前赶回京城!”
“就算你说的都对,又有什么用?”楚飞阑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简直拿她没辙,“你一个女人,去了就是送死啊!”
“楚飞阑,麻烦你把敛翠带去盛京,和含烟她们汇合。告诉她们别担心,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帮我照顾照顾她们。”裴容卿说完,冲他嫣然一笑,竟然让楚飞阑一个“不”字都说不出。
“麒麟,我们马上走!”她吩咐道,却见唐麒麟跪在地上,许久没有动作。
“娘娘,属下的任务是把您安全的送到盛京!”
“唐麒麟,你是要违抗我的命令吗?”裴容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如果你再不起,我便一个人骑马回去。”说罢径直走出房间,唐麒麟知道她心意已决,只得跟上,心却像在油锅里煎煮一般,恨不得将她敲晕带走!
脑子里回想起临行前最后一次见陛下的情景,那时陛下对自己说的唯一一句话便是,务必将娘娘安全送到盛京,期间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能让她回来。
绝对不能让娘娘回去!他紧咬着牙关,正在酝酿着要不要下狠手敲晕她,却见前面的人忽然一个转身,漆黑的眸子牢牢的盯着他。
“唐麒麟,如果你不把我送回去,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信不信?”
这一句话立刻将他好不容易酝酿起的勇气消耗殆尽,心中暗恨楚飞阑的多嘴,眼下他只能告诫自己,拼死也要护得她安全!
回程的路上,裴容卿的神经一直紧绷着。
下午她才把邵梓孺哄回去,晚上她也跟着原路返回,看来一时半会她是真的走不掉了!她不禁苦笑,明明无数次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可是一旦事情真的发生,她还是做不到置之不理。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明明身体累极,但脑子却异常清醒。齐冉一个齐国的王爷,封地上的人马绝不会很多,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就拿下荆州?除非他所拥有的兵马远超过一个亲王允许的范围,那么,这其中多半有齐珩的授意!说不定齐冉手里的人马也是齐珩不动声色给他的。
那么,这一战便是齐珩早有预谋的。虽然知道齐珩有兼并天下的野心,但没想到他竟然雷厉风行至此,但换句话说,如今大元内部正乱,群龙无首,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她早该想到的,不过是为了推卸责任不愿面对罢了。下午她才对邵梓孺说,该是自己承担的责任她绝不会推卸,果然,该面对的她还是逃不掉。
第二天天亮时他们便重新进入大元的境内,这里依然安居乐业一片祥和,看来战事暂时还未波及到这里,她想,或许不单单是这里,可能绝大多数的城镇都不知齐国已经打来。
经历过安王叛乱、沈随陨落的大元,如何与蒸蒸日上养精蓄锐已久的齐国抗衡呢?她现在才想到,之前安王的叛乱定然有齐珩的相助,齐珩未必在意元司灏是不是真的能夺位成功,他要的,就是让大元大伤元气,他的目的的确达到了!
连续六个昼夜,这一天的凌晨他们终于回到了京城,彼时万籁俱静,整个京城都陷入了沉睡,丝毫不觉危险已将来临,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庆幸于齐国还未打到京城,心惊于京城消息的滞后,此时距离荆州至少也有七八天了,竟然没有人得到消息?
守着皇城的将领被吵醒时还极为不耐,裴容卿越发怒火中烧,将手里未央宫的牌子狠狠砸在他的脸上,他七手八脚捡起来一看,扑通跪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回来了!”
“皇后娘娘回来了!”
“皇后娘娘回来了!”
仿佛一道惊雷在整个皇城上空炸开,无数道声音绵延响起,满含激动和欣喜,裴容卿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在宫中的威望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出来迎接她的竟然是苏姑姑,她激动的不知该说什么好,眼里闪着泪花,哽咽道:“娘娘,您总算回来了。”
裴容卿张了张嘴,竟然一时想到该解释什么,心里被酸涩、恐慌和愧疚席卷,她没有时间说自己的事,开口便问道:“邵大人可在?”
苏姑姑愣了愣,点头道:“就在娘娘消失的这些日子,邵大人也因病告假了,但是现在已经好了,今日他还来上朝了。”
裴容卿微微松了一口气,颔首道:“姑姑,本宫那日不查,被歹人所劫,今日才成功脱身。现在,本宫有一件重要的事需宣布。”裴容卿深吸一口气说,“苏姑姑,您现在便派人将所有的大人都叫到太和殿,本宫立刻去太和殿!”
“娘娘,什么事这么急?您要不要先梳洗休息一下……”
“没有时间了苏姑姑。”裴容卿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沉沉的落入所有宫人的耳朵,“齐国打来了,只怕很快就要攻进京城!”
“啪”的一声,不知是谁手里的灯落在地上,众人陷入一种极度的恐慌,竟然无人敢出声。
“大家不要怕,有本宫在。”裴容卿沉声道,“现在,苏姑姑快去按本宫吩咐的办!”
“奴婢……这就去……”最初的震惊过后,苏姑姑迅速冷静下来,有条不紊的安排着,裴容卿则在几个宫人的簇拥下径直往太和殿走去。
没等多久太和殿已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众人大多在睡梦中被喊醒,还睡眼惺忪衣衫不整,裴容卿耐心的等待着,直到姗姗来迟的邵梓孺踏进殿中。
他的手里攥着一张纸条,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裴容卿与他对视一眼,明白对方已知晓发生了什么。
“娘娘……”他的唇动了动,跪了下来,“臣该死,是臣延误了消息……”
那张纸条被他紧紧攥在手心,大约是他安排在荆州或者延州的暗卫送来的,估计是在他回来之前就已经送到。
其他大臣依然一头雾水,裴容卿一把夺过邵梓孺手里的纸条,身体晃了一晃,她喃喃道:“延州……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