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藤下,邵梓孺小心翼翼的为她取下白绫,看到她眼角的那道深深的伤疤,他的呼吸顿时重了几分。
“疼不疼?”他轻抚着那处伤疤,心疼道。
裴容卿无奈一笑:“你当我是小孩子呢?”
邵梓孺抿紧唇,神色紧张的为她换好药,缚上白绫,这才松了一口气说:“昨日我刚看到,还以为你……”
“难怪你问都不敢问一句。”裴容卿躺在他的腿上,感受着透过葡萄藤架后的细碎阳光。
“没事就好。”他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不敢相信她好好的在自己身边。
多好,如今一切都过去了。
裴容卿轻轻的“嗯”了一声,忽然想起昨日元怀瑾离开时的沉滞脚步,大概他也以为自己失明了吧。看来自己这么长久的努力,到底还是换来了他几分愧疚和悔意。她自嘲的勾起唇角,好像这样就可以忽略心底的那几分淡淡的失落和涩然。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她忽然开口问道。
“因为……我就是在这里把你弄丢的。”他的声音忽然嘶哑了几分,那日的场景即使想起来都让他撕心裂肺的痛。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体力透支的厉害,也不会在床上躺了那么多天,恢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她。齐珩以为她已经死了,坡下没有尸体,就以为她已经被野兽叼走,所以早已放弃了寻找,但是他笃定她还活着,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找到了她。
听完他的叙述,裴容卿久久不能回神,最终低声道:“邵梓孺,谢谢你。”
他挑了挑眉,忽然一笑:“如果真的感谢我,就让我亲一个好不好?”
“……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如今你已经不是皇后了。”他得意,“这是唯一的一个好结果。”
是啊,皇后已经死了,现在她只是她自己,从此和那个男人不再有任何关系。这或许真的是唯一的好结果。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后来,是齐珩救了你?”
他低低的应了一声:“如果没有他,我大概早就死了。”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你若要帮他也没什么。在他的手下,也许你可以更好的施展自己的才华。”裴容卿扬唇道。
“……你不怪我?”
“只要你高兴就好。如今我已经是个普通人,大概帮不了你什么了。”
“那么,以后!”他握紧她的手,声音紧张而慎重。
裴容卿沉默了一会儿:“邵梓孺,我一个人可以生活的很好,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
“卿卿,即使到现在,你也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他苦涩一笑。
“现在这样就很好,你仕齐国,我也在盛京。”裴容卿斟酌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他知道对她而言这已是极大的让步,何况从此以后她的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想到这里,他露出笑容,轻声道了句“好。”
留在秦大娘家的最后一晚,裴容卿听着夜色中的虫鸣,想了很多。
一直以来她都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可是这一次,她却迷茫了,去了盛京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吗?齐珩真的会放过自己?邵梓孺选择了帮助齐珩,会不会有一天与自己产生分歧?真的……就这么彻底与从前的身份告别?
难道你还不舍吗?她自嘲一笑,忽然想起元怀瑾说的那句,我还欠你一个解释。
可是,她要的只是一个解释吗?
那么,她要的到底是什么?那个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她却不敢再去想,更不愿意承认。
活了两辈子都未曾真正尝过情爱滋味,如果栽在这么一个男人手里,未免太可悲,想起沈茉涵的结局,她长叹一声,不由的苦笑。
其实……早有征兆了吧,只是自己一直不愿正视,如果不是心怀期待,又怎么会怨,会怒,会失望,会不甘。她唯一可以庆幸的是,自己陷的还不深。
就这样吧,她闭上眼睛想。她不是不知事的闺阁少女,一个男人而已,再让自己心动,如果心有所属,自己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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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元京城的承乾殿里,元怀瑾终于在提笔,在折子上落下一个“准”字,写完最后一笔,他忽然觉得心中剧痛,几乎无法自处。
夜色极深,殿中伺候的人都已经被他打发了出去,空旷大殿里只剩他一个人,茕茕孑立,他自嘲一笑,合上手里的折子,不再看那上面的内容,仿佛这样就不必面对这个结果。
第二日早朝,他将这份折子返回到刘明德手上,彼时这个忠诚的老臣激动的老泪纵横,跪下大呼皇上英明,他却有些怔忪,许久才想起来让他起身,把此事交予他办。
从此,太庙里又会多了一个牌位,他的第二任皇后。
可是没有人知道,他的皇后其实还活着,如果他将这个消息公布,宣布迎她回宫,也许还有几分希望让她回来。
可是她那样的性格,最厌恶的便是这种手段了吧,为了这个国家,她已经做的够多了,从此以后她只属于她自己,再没有任何人或事可以束缚她。
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为裴皇后办的丧事极尽奢华,刘大人一向清廉俭省,只是一想起当日皇后被逼到那样的地步,甚至不惜以身殉国,刘大人就心痛如刀绞,哪怕把最奢侈最名贵的东西给予她也不过分,甚至要求前朝后宫所有人都斋戒三日,至少穿素衣一个月,举国哀悼。即使是先帝逝世也不曾如此。
就在整个大元所有人都在祭典先皇后的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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