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忽然低低的笑了一声,松开了她,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与淡然。
“朕对瑂儿的宠爱不是假,她死后,朕对她的怀念也是真的。”他的神色有些怅然,见她眼睛眨不眨的盯着他,他忽然宠溺一笑,“但,的确没有那么深刻,还不至于让朕不顾政事。”
裴容卿了然一笑:“皇上怠政的原因,臣妾从邵梓孺和太子齐珩那里多少了解了一些,为了借外力除掉世家大族,皇上真是煞费苦心。”
“世家如果真心为国为民,就是一股重要的稳定力量,只可惜他们眼中只有家族利益,那么这些人的存在就是一个危害极大的毒瘤。”他负手而立,看着她,语气有些涩然,“否则,他们当日就不会同意厉擎天的荒谬条件,将你逼至那样的境地。”
裴容卿呼吸一窒,这些士族的可怕之处她可是亲自领教过了。因此也没有理由在这个问题上责备他。
“朕一开始只打算徐徐图之,并没有动这样的念头,直到瑂儿死后,”他轻叹,“因为朕宠爱瑂儿,冷落了后宫其他女子,尤其是世家的女子,他们就对瑂儿下手,瑂儿的死让朕意识到他们的无法无天和可怕的力量,那个时候,朕下定了决心要将这些人连根拔起。”
“陛下冲冠一怒为红颜,说到底还是为了先皇后。”裴容卿勾了勾唇角。
他挑眉看向她:“皇后这是吃醋了么?”
裴容卿噎了噎,咬牙道:“怎么可能?”
“从前,朕以为自己是爱她的,后来才知道不是,这样的一份宠爱,和真正刻骨铭心的感情比起来,实在差的太远。”他盯着她的眼睛,眼神很是复杂。
“这么说,陛下现在知道什么是刻骨铭心的感情了,恭喜。”她面无表情道。
他低低的笑出声,让裴容卿莫名的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瑂儿是母后给朕的,当然,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瑂儿竟然和她最恨的女人有几分相似。”
她一怔:“什么?”
“朕十岁那一年,父皇从宫外带回来一个女子……”他看着她,有些艰难的开口,第一次和别人说起这样的往事,他不知道她会怎么看他。
裴容卿听着他的叙述,听着太后因此做出的疯狂举动,听着他对那个女子莫名的依赖和眷恋,心里震惊的无以复加,许久才缓缓舒了一口气:“那个女子,是不是和邵梓孺有关系?”
“她是邵梓孺的亲生母亲,名为尹之娇。”他微微颔首,语气越发的沉郁,“一开始,父皇是想除掉她的丈夫和儿女的,但是她以死相逼,父皇这才留着他们父子三人的性命,邵梓孺的父亲因为夺妻之恨和一顿暴打,没多久就去世了,她害怕父皇因此而不快,不敢露出丝毫的伤心,只祈求父皇好好待她的两个孩子,父皇答应了,将邵梓孺和他的妹妹送到一处农家,给了他们大笔的银子,他们的生活这才算是安定了下来,可是母后因为对尹之娇的恨意,常常在暗地里折辱他们,邵梓孺的妹妹五岁的时候就被母后害死。”
裴容卿想起很久以前,元司灏叛乱后,太后曾经对元司灏的说的话,看不穿,她自己一直看不穿的,就是这件事吧。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父皇去世。”他微微蹙眉,神色更为冷硬,“朕登基后,立刻派人将邵梓孺接进宫让他们母子重逢,为了给他们母子私下说话的时间,朕离开了一会儿,就在这个空档,母后把毒药送到尹之娇的面前,邵梓孺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裴容卿有些恍然:“他一直以为毒药是你送去的?”
“是。”他苦笑了一声,“虽然不是朕的本意,但如果朕小心一点,就不会给母后机会。”因此面对那个少年的指责,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辩解,说起来,那个时候他自己也才十五岁。
“后来母后还想除去邵梓孺,朕收买了母后派去的人,邵梓孺知道宫里的人欲杀他而后快,就改名换姓,开始独自一个人生活,这之后没多久,他的才子之名便响彻京城。”他微微苦笑,“他处处与朕作对,批评朕的所有政令,却不愿入朝为官,直到你去请他。”
想起在她面前常常没心没肺口无遮拦的邵梓孺,裴容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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