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表情三分怀疑七分嫌弃。鹰矢掐了把谌灏,低声道:“快叫声姐,叫得甜一点。”
“……”我叫你妈啊。
他很有节气地把头偏到一边,不愿理会他们。舅舅很是着急地踹了他一脚,力道没收好直接把他踹到了墙上。夏至歪着头欣赏着这出闹剧,若有所思。
她走到前边,把谌灏扶起来,一脸慈爱地说:“弟弟。”
???
弟你大爷啊!
先是谌羽,现在又是夏至,一个两个开开心心地喊他弟弟。谌羽就算了,从灵魂上看他俩还算是亲兄弟;夏至和他离了十万八千里,搞哪门子姐弟啊!
“以后姐罩你,感动不?”夏至微笑着问。
谌灏敏锐的察觉到她扶着自己胳膊的手力道有些不对,好像随时会给他拧下来似的,当即露出一个天真阳光的笑容:“感动极了。”
鹰矢在旁边“啧啧”了两声,觉得这小子变脸功夫挺不错,是个可造之材。他看着夏至推着谌灏的肩膀往楼梯间走去,愉快地吹了声口哨,冲走廊边的窗户眨了眨眼。
窗边空空如也,但如果谌灏没有被推走,他会看见飘在窗边的蓝楹。
“无言之歌于此述,无血之殇于此见。”
“他会明白的,但那时如何选择是他的事了。”蓝楹道,“愿我们做的这一切不是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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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一直把谌灏推到了教学楼外面才开口道:“我猜你是想进莱瓦特院吧?”
“准确说,是逃离文化考试。”
“……啊,那确实是个好方法,但你知不知道这次期末的笔试也会综合算进选拔赛的分里?”
“什么——??”
夏至撇撇嘴,又说:“不过董事会的那些人最会睁眼说瞎话了,不及格也没什么大问题。”
谌灏心想,暮寒真是要完的节奏,脸上却是一副赞同的神情,跟着睁眼说瞎话:“可见校董们能伸能屈,实乃我大暮寒之幸也。”
“你可以把这张破面具收起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不想认我这个亲戚,也不觉得那些校董靠谱,但是却因为我们所拥有的的权力不得不低头。”
那一瞬间,她又变回了谌灏曾在教室后门门缝里窥见的那个并无恶意、却冰冷而残忍的少女——不,不应该称作少女,而是掌权者。
因为从出生开始便握有权力,所以见过无数个带着各式各样面具的人,连她自己都会玩变脸,以在复杂的家族中生存下去。
相比之下,仅仅是为了讨长辈欢心而练出变脸的谌灏功底实在有些不够看。
于是他便也敛去笑容,露出同样冰冷的面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在他卸掉表情的那一刻夏至似乎是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你觉得东方远荣怎么样?”
谌灏倒没想到,夏至会主动提起这茬事情,毕竟她在演讲台上虐杀东方远荣已经快被传成鬼故事了。
但真要说起来,东方远荣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却是一点也不知道。
夏至冷笑一声:“你看,你也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通过那一天的所见判定我是个疯子——事实上我也确实是个疯子。”
“但判定是上位者的权力,没有足够的权力你们甚至没有判定的资格。”
他木然地看着她,有些不认同,却不敢说出来。
“不过你也算是有点权力了,只要来到暮寒,总会有些大大小小的权力。”夏至走到广场的喷泉边,坐在水池沿上。谌灏也跟着走到喷泉边,发呆般地看着水面上的倒影。
“你很适合去追逐权力。”夏至断言道。
“权力与死亡总是相伴的。”他麻木地说。
“如果死亡都找上门了呢?”她轻声说道,点了点镶在手链上的空间石,拿出一张塔罗牌。
是他曾在年终庆典前一天晚上梦里见到的塔罗牌,【13】死神。
死神的牌面是一个女子的侧面,手持黑色巨镰,挽着自己长长的头发,脸被头纱遮去了一半。
夏至拿着那张塔罗牌,面无表情地说:“这是我,那个镰刀是我的魄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也有画着你自己的塔罗牌吧。”
他点点头,说:“有,愚者牌。”
“那么我们对等啦~我们都要死了。”她微笑着,用极温柔的声音说。
“什么玩意儿?!”谌灏愕然地捏着自己的那张塔罗牌喊道。
广场上有人被这一嗓子吸引,转头看向他们。夏至将手指压在唇上,道:“嘘——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要死了吗?”
“不是,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们要死了啊……!”谌灏尽力压低声音问道。他将左袖撩起,露出那个天蓝色的印迹:“是因为这个吗?如果是这样我现在就可以将它……”
她用手盖住印迹,道:“我劝你想清楚哦,这会是你杀的第一个人。”
灵源逆转之印——这是谌灏离开北嚣山的时候师父烙印在他腕上的。其中蕴藏着灵源逆转所需要的一切,包括另一个主属性同为水属性的人的性命。只要他启动这个印迹,他便可以使用灵术,同时也间接地杀死了那个作为祭品的人。
他无力地垂下手,袖子滑下,重新盖住了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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