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子敲了一遍了,三更已过。
夜色更深了,寒露浓重。
凌亦煊惬意地从床榻上下来,披了白色的中衣,向脑后拂一下自己的密发,潇洒地系着中衣的带子,唤,“福来!”
“主子,福来在。”
从门外钻进来一个太监,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一双小老鼠的眼睛,卑微地看着地面。
凌亦煊瞥了一眼床上的女人,挥了挥手,“努,将她穿戴好,送回原处。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知道吗?”
福来马上躬身,“奴才明白的!主子放心,这件事有一点点走漏风声,您拿福来的脑袋当石头踢。”
凌亦煊刚要抬步走,突然又禁不住停步,转身去看大床上的女人,她黑色的一缕头发遮住了她半张腮,更是说不尽的楚楚动人。
这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看嘴唇,那么妖娆引人。可是脸蛋却是娃娃气浓郁,还有婴儿肥。她的身,滋味还真是清冽弥香,只不过……她张嘴骂人……有些泼……
多棱的复杂结合体,让凌亦煊有了点兴趣,禁不住问,“她叫什么?什么来历?”
福来一愣。
厉王不是不关心床上女人的来历吗?
再说了,这个女人……只不过是厉王要报复三皇子的一步棋……为什么又要问她什么来历?
“回主子。这个女人叫梦嫣然,是国子监博士梦正的小女儿。”
“嗯?国子监博士,梦正?我怎么没有印象这个人?”凌亦煊皱眉,把玩着左手中指上的一个墨玉扳指。
福来暗笑,“主子,国子监博士,梦正,才是个七品小官,主子当然不会见着他了。至于梦正这个人,都说他年轻时没有把持住,竟然纳了一个舞姬为妾,梦嫣然,正是这个舞姬所生。”
“哦?有点意思。”一直没有幽默感的凌亦煊嘲讽地歪嘴笑,“一个七品小官的庶出的丫头,也就是草芥之命。”
摆摆手,让福来将梦嫣然弄走。
在门外乘坐了撵,往自己就寝的苍鹫宫而去。
他身为当今帝王的五皇子厉王,根本就不缺少女人。仅仅是他这个偌大的厉王府,就有无数的姬妾。
可是,他习惯了独居。他就寝的苍鹫宫,从没有女人去过。那里,是他一个人的世界。
凌亦煊有点小小的洁癖,他不容许任何女人,在他的宫殿里,留下丝毫香气和发丝。
从小就孤寂、暴戾的厉王殿下,在侍女的伺候下,躺在了自己的大床上。
窗幔层层,遮住了大床。
他中衣前襟敞开着,雄健,俊美。那冷酷的脸,微微偏了,靠在枕头上。
闭上眼,却又睁开。
暗自沉吟,“老三……为什么会看上七品小官的女儿呢?”
脑海里,突然又冒出来梦嫣然那副春水海棠的模样……俊美、冷峻的男人,惯常的皱了眉头……
凌亦煊及时地打断了他的回忆,暗暗冷汗。
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地位低贱的贫官家的女人,竟然会让他回味无穷了……
不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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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夜黑风高。
“去,把她送回原处,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明白吗?”
“属下明白!”与公鸭嗓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身黑衣的侍卫的铿锵有力的男生,浑厚而中气十足。
薄薄的棉被包裹了那个娇软的女人,很瘦小的身体,不堪一握的消瘦腰肢。隔着被子,仍旧让男人轻松夹在腋下。
“那快去快回!”
“遵命!”
嗖……
黑衣人一个就地旋身,仿佛一股龙卷风,已经腾上了高高的宫墙,福来再眨一下眼,黑影子已经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