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大片大片的桃花林中抚琴,空气弥漫着浓郁的桃花香。月白洒金织锦长袍,头发上束着长长的白色缎带,他低头正用指头慢慢挑琴。那几根指头在眼光下几近透明,指甲修得整整齐齐。他风姿绝逸,意态闲适,雍容高贵,世界似乎突然安静了,只有他的琴声铮铮。可是他仿佛看不见周围的一切,依旧慵懒地随意地抚着琴弦,仿佛世间没有什么人可以放在心上,也没有什么事可以打扰他的清静。
“少逸,有时候我真的不懂你在想什么,你比你爹更复杂。”一身咖啡色长袍的无忧斜靠在一棵桃花树边,望着簌簌飘落的花瓣,意味深长的道。
唐宁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天,“我竟然让她当着我的面被抓走了。”
无忧叹了口气,身形一闪,已经落座于他的身边,“你也不是神,你这点和你爹真是很像,老是把自己看成无所不能的。”
“我说过不会负她。”唐宁机械的将手中的琴弦按进手指细嫩的皮肉里,血流不止,人却毫无知觉。
“你不是已经知道她在哪了吗?救她出来便是。”
“……你不明白的。”
无忧挑眉,“我不明白?”
唐宁垂下头,抬起手,望着涌出的鲜血,“你看,我也会流血,我的血也是红色的。”
无忧静静的在一旁看着他,不言语,或许,他需要一段时间来接受自己的失败。
第一次敏敏被劫走,并不是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可是这一次,却是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带走他却无能为力,这对于一个从来没有失败过的人无疑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他也有足够的理由和能力这么说。可是,这一次对于他的冲击似乎太大了,无欢竟然当着他的面带走了他的女人。
一个强大到无敌的人,怎么会容许自己犯这样的错误?他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其他的做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当务之急,是救她出来。”良久,天色渐渐暗下来,逍遥山庄内静谧无比,炎炎夏日中连昆虫的鸣叫都没有。
唐宁侧过脸,勾了勾唇,“你不是已经做了吗?还需要我?”
无忧愣了一下,笑了起来,“我以为,她会比较希望见到你。”
“多久了?”明显的答非所问。
无忧将一条纯白色的斯帕递到唐宁手中,看了看天色,“哦,该用晚膳了。”
接过斯帕,仔细的擦着手,唐宁的嘴角挂着无奈的苦笑,“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哦?我以为你问的就是这个。”无忧讳莫如深的笑着,手上把玩着唐宁如丝的长发。
唐宁抬头,望着他,目光柔柔的,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温情和暧昧。
无忧嘴角微微抽搐,“三天了,若是不出错的话,明日应该就有信儿了。”
“你的人办事越来越慢了。”
“你也知道,北辰宫分家了。”无忧的口气有点无奈,动作也缓慢了不少。
“缺人手?不要太迁就无欢,你让着他,他未必也和你的想法一样,有些人怀柔政策是不适合的。”唐宁站起身,拢了拢重纱外袍,抬步离去。
无忧站在原地,靠在桃花树上,长长的叹了口气,“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