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非常轻盈,仿佛里面什么都没有一般,可是透过它,我的掌心又能感受到一股微弱的力量,带着暖意,带着光感。
轻轻一拨便打开了,里面是一块指甲大的碎片。
银色半透明状,当中沉淀着星星点点的光斑,外形看起来有些像月光石,却又不是。
山顶风大,它轻飘飘的,在匣子里摇曳着。
我还没来得及触碰它,甚至都没有足够的时间仔细看看,它已经在匣子里打着转,一眨眼便转上了空中,随着风,飘到了更高的位置......
最终它嵌进那一团被什么蒙住的空气,在那空气之中高速旋转着,每一次某一面转向我,都反射出刺眼的光,像一根根光针扎进我的额头。
不,是千千万万根,数不清的光针。
“咯噔、咯噔”
心脏,连同大脑,还有前额的什么东西,一齐拉扯,震动。
疼,好疼。
比钻心裂骨还要疼。
我无法思考,也无法控制自己,跪作一团,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前额。
我听到从自己身体里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吼,振聋发聩。
接着,捂着胎记的手感受到了一股冰凉的东西,在前额里面融化,寒气从指尖慢慢蒸发出来。
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念我的生辰八字,它们实化成一张张符咒,紧紧绕着我,将我包裹起来。
是流先生的声音,仿若自一片无尘之地传来。
听见这声音的时候,我像从地狱中被拉了回来。
疼痛,窒息,煎熬感,一瞬间都消失了。
我终于有力气睁开眼睛,自己却不是跪在山崖之上,而是笔直地站着,身体从未如此轻盈,山风在耳边徐徐吹过,脚下的悬崖也不再可怕了。
周遭的一切都只是静态的风景,而我却不再是景中人。
时间如静止一般,空间也不是固定不变的。
一些光怪陆离的画面从我眼前穿过......
似真非真,似幻非幻。
也不知过了多久,再睁开眼,我发现自己的锁骨上,居然多了一根草绳,上面串着的,正是那块碎片。
“有人在你前额,放了个东西。”流先生说:“这个送给你,虽不能把那东西逼出来,但也不是完全无用。”
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胎记上面,有粘稠的液体。
是血。
胎记上原本凸出的肉痂,也扁下去了一些。
“别担心,慢慢来。”流先生拍了拍我,递给我一方手帕。
“我刚刚......看到你对我用符咒......”我说。
“嗯哼。”
“你穿着古代的衣服......还有另一个人......”我用力回想。
“还有呢?”流先生饶有兴味地看着我问。
“他在弹琴,你在喝酒......然后......什么都没了......”我不知道那些画面是幻觉,还是什么。
“是真的。”流先生对我笑笑,道:“你看到的是我的深层记忆,真实的记忆。”
“你是......古人?”我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得出的结论。
“鄙姓李,名徽,字子然,号流萤先生,长安延政坊一散人。”流先生朝我正儿八经地作揖:“很高兴认识你,往后请多多指教。”
“长安......哪个长安?”我盯着流先生炭灰色的眼睛,咽了咽口水。
“大唐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