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小环推门进来,与她们打了声招呼,看得出来,她刚刚哭过。只见,她默默从灶上端了盅鸡汤,准备送到楼上,按时给陈锦喝。
“张嫂,小环眼睛肿了,是不是哭过呀?”独艳不解地问道。
“小小年纪,生逢乱世!自己逃出虎口,可父母还在沦陷区,生死不明!”话一出口,她的手抖了一下,竭力保持平静:“报上早就登了,鬼子在南京烧杀掳掠,谁知道”说着说着,再也说不下去了,心如刀绞地抽咽着。
“你们一定怪我们吧?”独艳感同身受,掉下泪来。
“瞧你说的!”张嫂用袖口抹抹脸,苦笑道:“你们说得对!能走几个是几个。”
不一会儿,孝廉打来电话,说军统局连夜开会,商议防范敌特,当夜不回家了。
“这下好了,你爸爸奉命驻守秦岭,你哥哥整日泡在军统局,咱们母女说说话吧!”许夫人脸色不好,强打精神笑道。
“妈,您的脸色不好,还是早早休息吧!别累坏了身体!”独艳柔声劝道。
“你嫂子的病好了,可医生交待,还要静养几日!你哥哥不在家,万一没照顾好,我要落下埋怨喽!”母亲摇了摇头,幽默地开着玩笑。
“哎哟,谁敢埋怨我妈呀!”独颖以笑对笑,顿时笑声萦绕在客厅。
“在这里住久了才知道,不吃辣椒真的不行!”为了哄姐姐开心,她没话找话,笑呵呵地说道:“重庆太潮湿了,三天不吃辣椒骨头疼!姐姐,你说呢?”
想来也是,近来那么爱吃担担面、辣子鸡,似乎就要忘记南京小吃。对她而言,除了气候原因,更是为了忘记风啸。
“你这孩子,怎么下楼来啦?”母亲脸色一变,望着楼梯口惊呼。姐妹俩回头一看,嫂子披着外衣,咳嗽着走了下来。
“妈,没关系的,我再不活动就废了!虽说帮不上家里,总不能当累赘吧?”陈锦永远保持着微笑,看着两个妹妹,扑哧一笑:“小丫头有心事吧?说出来听听!”
“还不是因为准姐夫!”独颖嘴快,没看见母亲的眼色,扶着嫂子坐下,脱口而出:“要不是日寇捣乱,姐姐早就出嫁了!姚家人至今杳无音信,不知是生是死啊!”
“不许胡说!”陈锦连忙嗔怪道,扭过头好言安慰她:“风啸吉人天相,一家人都会平安的!重庆那么大,一时找不到也未可知!”
“两个多月,怎么可能找不到呢?”独艳决心面对现实,欲哭无泪地抛出一句:“从此生死两茫茫啊!”
突然,一阵轰鸣声响彻夜空,独艳敏感地站起来,本能地大叫一声:“坏了,敌机空袭!”
“不会吧?”大家面面相觑,呆若木鸡,陈锦难以置信地嘟囔着。谁知,话音刚落,远处的爆炸声震耳欲聋,整幢楼摇摇晃晃,吓得独颖扑到姐姐怀里,大哭起来。
一家人惊恐之余,立即回过神来,正要向外跑,独艳高声呼喊:“外面不安全!听这动静,这里并非敌机目标,不如躲在餐桌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