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通天猿魂

动地。空中漫天的星斗和一轮圆月，忽然都消失不见了。大地轰隆作响，这个瘦小的老人竟变成了一只巨猿！

    巨猿赤眼獠牙，浑身银白，一呼一吸之间竟如狂风大作。它转过头，怒视着四人。

    忽地，岷山山口不知哪里来的一束金光，直冲天际，照亮了半个天空。原来竟是他的弟子们每天经过的那棵万年古松。它一阵震颤，光芒大放，从地上拔地而起，凌空横转不止，树身上一身敕字骤现。狂风大作，古松竟直飞入天，看似虽变小了些许，气势却强盛了百倍，然后疾射岷山脚下，被巨猿抓在手中。

    此刻巨猿仰天长啸，双手抱着古松疾舞。无数道如天下最锋利的刀锋一般气流飞射而出！气流所过之处，竟处处燃起滔天大火，天地变色，雷霆万钧，犹如漫天鬼神齐啸，无数闪电竞相劈下，将整个山谷照的亮如白昼！

    “快退！”高个子大喝一声。他的万法朝宗竟不能触动这棵古松分毫，只怕这乃是天地间一个灵物，千万年间生长的气蕴和灵力皆被封存，已是半仙之体，不在三界之中。只是这庞涓化成的巨猿究竟是如何与它达成的契约，这就无从知晓了。

    四人急急后退而去，但又如何来得及，片刻之间，已是狼狈不堪。

    巨猿怒哼一声，手中古松往地上一顿，瞬时间感觉整个山谷都在震颤。它眼中尽是无可睥睨，不可一世的光芒。十多年了！痛快！它跨步向前，手中古松直指前方，一个仿佛从天空中传来的声音响彻山谷，“哈哈哈哈哈哈！尔等宵小，速来受死！”

    忽然，一柄剑，毫无预兆地刺入了它的后背。

    剑不凉，甚至是温的。剑也不快，只是闪着森蓝的光。

    猿猴定住了。它没有回头，只是缓缓放下了手中舞动的古松。

    不知道它此刻是什么表情。是惊讶，是悲哀，是痛楚，还是领悟？

    森蓝的剑，没有剑锋，也不见血。可世上诛心的剑，有多少是见血的？

    眼见随着这一剑，猿猴越变越小，最后竟变回了那个瘦小的赤裸着身体的老人。

    剑拔了出来，一股幽白色的气团随着剑尖一起离开了这个瘦弱的身躯。他无力地跪了下来，然后栽倒在地，再没有了声音。

    他身后那个黑暗里的人影，似乎整个人也没有了气息。他在想什么？

    四个带着面具的人，走上前来。那个女子开口说道，“他......就这么死了？”她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刚才......我真的觉得今天要没命了。”她的声音竟也是诡异非常，异于常人。

    四个人都沉默了，他们又何尝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大仙师这震天动地的威能？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此刻已经死了。一个人死了，就和任何死了的人没什么两样。他死得甚至还没有一个普通人体面。

    一直没有说话的矮个子男人用锯木头一般的声音笑道，“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孙仙师，世人都道你贪恋虚名，杀了自己的师兄，谁知道不过是个虚假的罪名？今日杀便杀了，再也不用受这个气。嘿嘿，只是我们几个，今日只有看戏的份。依我看，咱不如杀将出去，把他那些小屁孩徒子徒孙们杀个干净，以除后患。”

    黑暗中的人没有答话。只是那柄木剑之上的八卦太极图，又森森地亮起。一个冰冷至极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中传来，“你若再多说一个字，今日我必在此地杀你。”

    矮个子男人一激灵，面具后面的眼角抽动了两下，终究是闭了嘴。

    高个子走上前道，“孙仙师，今日吾等已配合你杀了庞涓。只是那天书道字诀，非常人能够打开，即使今日得到，也没有任何用处。你的那个计划，可确有把握？”

    孙膑从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双眼空洞无神，面色竟似有些惨白。他沉默了片刻后才说道，“有七成把握。你等代我向天师复命，我依计行事。”

    高个子点了点头。转身道，“诸位，今日事毕，散了吧。”

    四个带着面具的人化成四道流光，飞射而去。孙膑也在四人身后飞去。只是在离开岷山的那一刻，他似乎又回头看了看。没有人看得清他的表情。

    五人都远去了。猴子阿毛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顿在地上瘦小的躯体身边。它挠挠自己的后脑勺，看着地上瘦小的躯体，似乎想去扶他。低低的吱吱吱的叫声，在山谷的夜色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