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姐姐我送你”

酒玩游戏。

    “江总！来这么晚，规矩总知道吧！”突然有一个人开始劝酒。

    “当然！小蕊，陪我一起喝吧？”江一然相当自然cue了田蕊。

    瞬间田蕊不知所措，跟之前一起去汪先生那里一样，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田蕊真的都快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出错。

    在众人的起哄中，田蕊无奈接过酒杯，一起喝了那杯酒，逃命似的跟技术部的人坐在一起。

    江一然竟然也跟过来坐在田蕊身旁，跟大家一起玩南北派。

    江一然靠得很近，呼吸也很近，表现得轻松又自在，田蕊却觉得呼吸困难，她没办法像这样的渣男一样，表现得如此从容，于是借口上厕所逃了出去。

    刚走出去，就遇见了江胜宇跟一个身材高挑妆画得精致得像只鬼的女生拉拉扯扯，主要是这个女生拉着江胜宇。

    胜宇也看到了田蕊，特别开心地蹦到田蕊跟前，独留那个女生在那里盯着田蕊翻白眼。

    “姐姐！你怎么也在这。”

    “部门聚餐。”田蕊看了一眼胜宇，继续往前走，谁知胜宇也跟了上来。

    “你们在哪个包间呢？我待会来敬个酒呗。”

    “不用了，我要走了。”田蕊想着身后那个翻着白眼的女生，还有她面前浮夸的江胜宇语气格外冷漠，腹诽天下男人一个样。

    胜宇跟着田蕊已经到了卫生间门口，身后的女生叫喊着：“胜宇！”

    江胜宇看了一眼身后，又看了一眼田蕊，依旧开心地笑着，“那姐姐我先过去了，待会儿来找你！”胜宇小跑着回去。

    田蕊没有再理会走进卫生间，看着镜里的自己，眼中冷漠无情，可为什么就是那么想哭呢？田蕊补了妆却没有急着回去，她实在不想进去看着江一然，更不想江一然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跟自己说话。

    田蕊在KTV绕着圈，途中引来无数油腻男人的搭讪。

    “美女，跟我们一起去包间唱歌吧？”

    “美女，微信加一个呗？”

    “小姐姐，跟小姐妹一起来的吗？

    这也是田蕊不喜欢这种场所的原因，尽管大学的时候还是经常和朋友在酒吧、KTV等等夜店混迹，不过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可惜，避难走出包间的田蕊，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在转角的地方看到了江一然，和他的女朋友，那个传说中的前女友，插足了两人感情的小三。

    田蕊没有转身，也没有向前，只是静静的呆呆地看着两个人。

    那个女人嘴里说着什么，情绪有点激动。江一然笑着似乎在解释。

    好像江一然对谁都是这样，不论是那个女人还是自己，看着眼前的两人，田蕊瞬间觉得好像看自己和江一然闹腾一样。一样的神情，一样的动作，也许连话语都一样。

    田蕊嘴角扬起一抹笑，真的好可笑，自己陷入失恋的阴影中，慢慢去习惯一个人，慢慢去忘记曾经，而眼前这个男人却能如此自如的在两个人之间转换，在他看来恋爱和分手不过只是一个词汇，根本不是什么大事。这样的人，真的太可怕。

    田蕊准备转身离去时，江一然按住那个女人的头，吻了上去，女人也附和着，跟所有情侣一样的流程，吵闹之后的热吻，似乎这样才能看清彼此的爱。

    田蕊突然觉得很热，脑子很热，眼睛也很热，泪水一颗一颗往下滴，田蕊用手捂住嘴，赶紧转身快步走开，再次来到卫生间整理自己的妆容。

    睫毛上挂着泪滴，眼睛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田蕊拿出纸巾擦掉还在不停往外冒的眼泪，悲伤太大所以眼泪才会止不住地流吧。

    门外传来几个女生说话的声音，田蕊躲进了隔间，捂住嘴哭了起来。

    脑海中不断回想起两人接吻的画面，她不想想，可这些令人恶心的画面却始终出现在自己脑海中。在这里依旧能听到人们在包间嘶吼的声音，隔间有人在吐，外面有人在说自己的妆容，也有人在里面抽烟。整个环境让田蕊觉得乌烟瘴气想要逃离。

    田蕊终于回到包房，江一然并不在里面。

    包间里技术部的一个小哥正撕心裂肺地唱着玫瑰木子弹的《会没事的》，这个时候听到这样的歌，不知道是讽刺还是安慰。

    田蕊深吸一口吸，整理了自己的思绪跟凌姐说：“我得先走了，明天要去试课。”

    “嗯，加油！你是最棒的。”

    谭叔叔脑袋凑过来问：“你要走了？”

    “之前吃饭不跟你讲了明天要去试课嘛！”

    “今天这局是给你办的，主角儿走了怎么回事！”谭大师不依不饶。

    田蕊拿起酒杯，叫了在座的所有人，“各位，感谢今天大家给我办这场欢送会，很高兴能够认识大家，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明早有事情今天也不早了我先撤，女生没事儿一起约吃饭，男的峡谷见！”田蕊干了这杯酒，跟大家又寒暄了几句匆匆忙忙地走了。

    她不想再看到江一然，特别是不希望看到江一然和那个女人一起进来，她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没有碰到江一然，却再次碰到了江胜宇。

    “姐姐我送你。”江胜宇在拐角处跳出来跟着田蕊一起往门口走。

    “不用。”田蕊没有理会继续向前疾走。

    胜宇还是跟了出去。

    “你回去吧，我自己回去。”看着跟上来的胜宇田蕊心里骤地生出一团火。

    “你一个女生我当然要送你了。”

    “这里女生那么多够你送了。”

    “那也不是所有女生我都喜欢啊。”

    “那我求你不要喜欢我，也不要追求我，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也不想再依赖谁，那种两个人忽然变成一个人的感觉，太可怕，我求你远离我，不要靠近我，我很难爱，所以请你不要爱我！”田蕊说完转身坐上停在路边的出租车。

    一口气讲完这些突然觉得很痛快，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胜宇说那么多，但这是她一直憋在心里的话，习惯这种东西很难消散，习惯两个人很难接受一个人的生活，就像习惯一个人很难开始两个人的感情一样。

    这种恐惧不常出现，但一旦有人去触碰，便会由心里顿生出逃避的情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就是人的自我保护意识，而现在的田蕊就是这样，这些难受的情绪借着酒劲一涌而出，可却也改变不了任何现状，她在等在盼，等待着盼望着有一天自己能走出这样的情绪，可她又怕，怕自己再也走不出去，内心永远被这种恐惧所占据。

    江一然对自己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心灵的伤害远大于肉体，原本打算一个人重新开始，却又让她燃起复合的希望，原本以为可以复合，到头来却是一场骗局，江一然尚且如此，何况江胜宇这种混迹夜店的人。田蕊今天其实喝了很多酒，头有点昏昏的，但依旧能清晰地回想起他和那个妆容及其浓重的女人生拉扯的场景。

    田蕊在后座突然嚎啕大哭。

    司机师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递了一盒纸巾过来。

    田蕊答了一声，“谢谢。”靠着车门看着窗外眼泪一直在流，只是没有再放声大哭。

    看着窗外有正在摆夜摊的人，有行色匆匆的人，也有情侣还在街上闲逛。

    田蕊觉得很委屈，委屈的并不是遇到了这样的人，经历了这样的感情。而是委屈自己明明已经这么难过，却必须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像这样大哭是不允许的，她要考虑司机师傅的感受，所以只能忍着默默流泪。

    为什么连哭都不被允许呢？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那样的渺小，期待着那么毫厘的期待，可却被现实一点点又击碎，然后收起碎片，再一次开始期待开始祈祷。

    田蕊不想期待了，也不想祈祷了。破镜重圆虽好，可重圆再碎谁又能接受呢？就算能重圆难道就能忽略那些裂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