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新年快乐”

蕊开始装傻。

    “都齐了，就差你了。”

    “我看你也没齐啊。”

    弟弟看了一眼自己的小侄子，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妈，默默地低下头，“算了，当我没说话。”

    “嘿，我看你这么着急我的事，也没见你给我介绍点男的呀？”

    “对呀！”妈妈听到赶紧接话，“海洋，把你们公司的工程师们介绍给小蕊啊。”

    “你看，你妈急了。”

    “我看你比我妈还急。”

    “我们才不急呢。”田蕊的妈妈开始发话。

    “就是，我们不急，我们自己还没玩够呢，要生孩子自己带。”海洋的妈妈也就是田蕊的姨妈也开始接话。

    “嗯，结婚生子，都不急，好的，我听进去了。”海洋欣慰地点点头，“姐，我们公司的我都看不上，就不给您介绍了，脏了您的眼。”

    在外婆家里，没有那么多老幼尊卑的各种规矩，所以气氛很融洽，这些话题也仅仅存在于玩笑之中，开明的外婆家从不会有催婚催生的情况发生，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每个人的思想意识都会得到尊重。

    可是这几年，由于禁放令的颁布，饭前没有了爆竹，晚上十二点也不再有家庭烟火会。

    小时候过年非常有仪式感。晚上六点，外婆会让爸爸、姨夫他们去门口或者阳台放鞭炮，放完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

    饭毕，舅舅洗碗，有时候姨妈会在一旁帮忙。田蕊妈妈说，“以前小时候就是这样，我做菜，你姨妈打下手，舅舅洗碗，这么多年这个传统还是保留下来了。”

    而剩下的人就在客厅坐着，一起看春晚。等舅舅洗完，男人们便开始摩拳擦掌，搭个小桌子斗地主，家里的女人们则带着两位老人一起“血战到底”，三个小家伙就去离外婆家最近的海洋家打游戏，一起玩“大富翁”，玩到快十二点，三人又一起走回外婆家，在楼下一家人放烟火，各式各样的烟火好看极了。

    忘了是哪一年，有一个系列烟火叫“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绽放的烟花各不相同，那时田蕊觉得是这辈子见过最美的烟花，而后的几年再也没见过卖的。

    还记得有一年只有田蕊和弟弟，两人一起玩《暗黑破坏神》，被里面的僵尸吓得抱在一起不敢出门，只好给外婆打电话，让外公过来接两人回去。

    过去的日子总是如此美妙，但是美妙永远不会持续，就如好看的动漫终会完结。

    弟弟搬家，田蕊父母离婚，禁放令，这些让小时候最期待的一天变得索然无味，甚至成了负担。

    舅舅和姨妈一家人九点多就走了，留下田蕊和妈妈一起陪着外公、外婆，妈妈和两位老人继续打麻将，田蕊看着春晚傻笑。

    田蕊发现春晚的相声小品原来还是那么好看，果然不能全凭网上和朋友圈的吐槽就一语定之。不过再好看也敌不过因早起奔劳一天席卷而来的困意，看了看时间，还好还好还有十多分钟就是新年了，就可以回家睡觉了！！！

    想到这里田蕊突然精神抖擞，跟胜宇发消息。

    田蕊：马上就是新年了

    这次胜宇没有秒回，过了好一会儿，胜宇发来一段视频。

    田蕊点开胜宇发来的视频，好像是一场烟火大会。

    无数烟火升空，在空中绽放出最大的烟花，最后如流星一般四散，田蕊从没见过这样的烟花。

    田蕊：你那没有禁放令吗？

    胜宇：我在偏远的郊区……

    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这时电视里传来主持们的倒数，“十、九、八、七……”

    新年的钟声敲响的那一刻，胜宇的电话来了。

    “新年快乐~~~”胜宇很兴奋。

    “新年快乐。”田蕊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拿着手机，走到阳台笑着说。

    “真想和你一起跨年。”胜宇那边烟花的声音很喧闹，“希望明年可以在你身边，和你一起看烟火。”

    “嗯。”田蕊看到远处的天空闪着光，偶尔能听到一两声炮仗的声音，一定也有很多人在远离市区的地方享受着春节的烟火气吧，“想和你一起跨年。”想一辈子和你一起跨年，这样的想法来源于田蕊此刻的寂寞。

    远处的黑夜闪着光，大人们在客厅叫喊着“三筒……碰”，电视里欢腾着为新的一年送上祝福，为新的一年高兴喝彩，只有田蕊是一个人，在某些特定的时候特定的情景下，我们才能看清自己的内心。

    什么时候才不是孤身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