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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一月未见,思念成疾。方才脑中闪过的诸多犹豫都被感情蒙蔽,白衡英见到顾羲凰的那一刹那,已经一个箭步上前拥住她。带着几分夺掠地将她往自己的怀中用力拥抱,他又气又恨又恼又爱,摸到她后背肩胛骨处消瘦得几乎只剩皮肉,更是把她箍得喘不过气来。
“王爷……”顾羲凰连说话都有些不通畅,“你先放开我。”
白衡英才不会听从她的话,只腾出一只手来把书房的门一合上,将她整个人往门上一抵,低头便吻了上去。极具掠夺性的亲吻很快就夺去了顾羲凰的意识,令她顺从地臣服于他的引导。白衡英的右手抵在她的后脑,手指插入她发间,左手趁势撩乱她的衣襟。唇齿间已经尽是白衡英的味道,顾羲凰沉沦其中,几根手指无助地卷着他的衣角。下一瞬白衡英用舌头拨开她的嘴唇,牙齿用力在她的下唇咬出一道血痕。顾羲凰吃痛低呼,伸手就要去推开他,却被他轻易就擒住了手腕按在门上。
“痛么?”白衡英喘息着,报复一般盯着她。“你可知那日我心中的痛比这要痛一百倍?”
顾羲凰听到这话立时红了眼睛扭过头去,白衡英松了她的手,反手捏她的下巴令她与自己对视。
“为什么不敢看我?为什么明知我今日回来却没有去门口迎我?你害怕见到我么?如果不想见我又为什么一直留在王府中?你想要逃走的话还是有机会的吧?”白衡英见她眼中波动,追问道,“顾羲凰,你回答我,如果不是戚廖凤出了事,你是不是打算瞒着我一辈子?还是说你早就做好了要离开的准备?”
“我……”顾羲凰躲闪着他的目光,一时答不上话来。
白衡英意识到她在逃避加重手上的力气,怒道,“我告诉你,你是我肃王府的人,这一世都不可能逃得掉。”说完将她一把扛起推开了书房的门往两人的卧房而去,一路上小厮丫鬟纷纷避让,唯恐避之不及。
顾羲凰被白衡英一路扛到了卧房,才在榻上将她放了下来。他伸手就去解她的衣衫,顾羲凰挣扎无用只能任他摆布。谁知衣服解开后白衡英只是去查看她的后背,将她背后仔仔细细地瞧过一遍,又用手轻轻地摩挲着查看是否有伤痕。他脑中都是戚廖凤说起她曾受过杖刑与针刑的事,他知道这些统统都是宫中惩治宫人的刑罚,表面根本看不出任何的伤痕。他想起顾羲凰在慧灵寺时无故高烧,还有在与王家结亲前无故病倒,应当正好都是受罚之时。
终于在她肩膀上看到了三个细微的红色伤疤并联成排,应当是当初施刑时用力过猛,才会留下这么深的伤痕。白衡英小心地抚摸着那处伤痕,再往旁边一寸就是去年除夕时顾羲凰为了救他而留下的那道狭长的刀伤。他颤声问道,“这里还会疼么?”
顾羲凰以为他是看到了那道刀伤,摇头道,“伤口已经愈合,早就没有感觉了。”
“那你受刑时在想什么?”
顾羲凰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受过刑?”
白衡英从后面抱住她,轻轻亲吻过她肩头的伤痕,回道,“戚勇延走时告诉我的。他说你为我受过杖刑也受过针刑,所以我想看看你这身上究竟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顾羲凰却闭上眼睛回道,“都过去了。”
一夜温存好梦,后半夜时白衡英揽着顾羲凰仍在与她说话。他有许多话想问,问到什么顾羲凰便回答什么。毕竟两人之间唯一的秘密已经被揭开,不再需要任何掩饰。
“陈瑾他们与你交好,可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顾羲凰听到白衡英无故问起陈瑾,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她猜不透白衡英此问的目的,但明白她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便回道,“并不知道。我与他们萍水相逢,不过有些恩惠罢了。这件事牵连甚广,除了顾之徽等人,再没有旁人知道。眼下知道我身份的除了素荷他们四人外,就只有勇延了。”
白衡英的目光却越来越冷,顾羲凰不知道他曾在牢房旁偷听到他们的对话。潇州不仅有戚廖凤,还有两个杜家留存下的嫡子,实在是巨大的隐患。但他答应过顾羲凰会留下戚廖凤的性命,若真的要将潇州一干人等全部灭口,只怕是瞒不过她的。
“不知道就好。”白衡英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只调转话题说道,“还有件事,虽然你在京中制造舆论风向,让父皇以为反贼一事是姜家刻意为之。但父皇不可避免要责罚于我,暂时停了我的文职,让我去南部莓州历练一番。三日后就要动身,你明日让曲诚他们张罗一下吧,我们轻装简行出发。”
听着身旁的白衡英熟睡后,顾羲凰缓缓睁开眼,她想起方才两人说话时白衡英语气中的诸多试探,还有对潇州诸人的在意,不免有一刻心惊害怕。从前她从未觉得两人的距离如此遥远,但现在已经明白白衡英虽是疼惜她的夫君,但他更重要的身份是封朝的肃王。而且这么多年的宫廷争斗,他早已与常人不同,自然会选择铲除掉于自己不利的任何人与事。表面上戚廖凤已经逃出生天,但不免被白衡英知道了她全部的底牌。潇州俨然成为了砧板上最显眼的鱼肉,若他的地位再近一步,一定不会放过潇州诸人。顾羲凰想到这里一阵恶寒,可现在她身边最信任的人就算是顾炎清也都偏帮于白衡英,对她而言已经彻底是被困在肃王府中的一只雀鸟。
白衡英仍是爱她的,只是这份爱中多了猜忌与禁锢。破镜终难重圆,裂隙难以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