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哆”之声的伴随中,走到了佩拉吉奥斯的面前。
“赫里斯殿下——”他慢悠悠地拉长了音调,长杖的尖端闪烁着蓝光,“奥圣艾玛是和谁串通好了,派了一整支舰队停靠在新奥威港的外海上,这一点我先不和你计较。”
“您理应知道我们有一整支舰队在这里。”佩拉吉奥斯微笑着,“但您一定不知道,这其中有七艘普罗维登斯级无畏运输舰,以及一艘‘执政官’,为的就是运输一门闽科尔修斯——”
他话音未落,猛地整个人上半身都禁不住地前倾,英俊的脸上一双眼睛几乎要从眼眶中瞪出来,随后鲜血自嘴中喷出——
那根晶蓝色的长杖杖端已经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腹部,明亮的光将他的半个身子都映地透亮。主教冕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在他面前因为疼痛而屈膝、最后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皇子,冷冰冰道:
“我知道。”
“奥圣艾玛人,不要忘记你们所航行的区域属于谁,那是伟大的主,尤瑞拉的领域!”
佩拉吉奥斯的喉中不断发出嗬嗬之声,最后却是眼睛一翻,昏死了过去。
“冕下,他……”菲利普露出担忧的神色,他蹲下身查探着佩拉吉奥斯的呼吸,只听史丹尼·克莱门斯缓缓道:“只是让他昏过去了而已。奥圣艾玛人的架子在新奥威港面前还有点用,想在我这里摆谱,呵呵。”
与奥圣艾玛的“源初教堂和帝国深度融合”的关系不同,新奥威港与港湾圣殿的关系虽然密切,但港湾圣殿却并非是新奥威港的附属物,相反,新奥威港才是依附于港湾圣殿的。
而同为源初神系,港湾圣殿与源初教堂无论力量高低,实质处于齐平的位置,这样一名皇子想靠着国家的力量来压迫宗教,也难怪史丹尼要出手教训教训他。
西里尔理解面前发生的事情,他看着菲利普将昏过去的皇子拖到一边,一时间,石架之间只剩下了史丹尼·克莱门斯,和他。
“年轻人,我记得你。”
“你出色的表现让‘逆燃之火’没有扩散,如果一切不是这么匆忙,我应该授予你一枚尤瑞拉奖章——”
史丹尼·克莱门斯的表情和缓下来,宛如一名赏识后辈的中年人一般,夸赞着西里尔。
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却莫名地让西里尔感到一阵阵的冷意。
“您过奖了。”西里尔稍稍欠身,微不可查地和克莱门斯主教拉开了一些距离,防止那根晶蓝色的长杖能够捅到自己的肚子上。
“那么年轻人,你跟随菲利普到此处,想要告诉我的重要的事情,指的究竟是什么呢?”
菲利普摆出了好奇的神色,一副倾耳听的架势。
“我想说的,是关于——”西里尔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什么,猛地停住嘴,转而问道:“在开始之前,我想请问一下主教冕下。”
“您所知道的事情,是否比我们认为您所知道的要多?”
“你指的是什么呢?年轻人。”史丹尼平静地反问道。
“奥圣艾玛的船队,他们来此的目的,以及这一场迷雾……或许还有迷雾里藏着的东西?”
西里尔抬眼去看史丹尼·克莱门斯,只察觉到后者的眉毛轻轻一挑,随后认可道:
“如你所想的那样,我知道的确实比你们认为我知道的要多。”
“那开幕仪式上燃起的火焰呢?”
“我当然也知道那是什么。”史丹尼依然平静,“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没有了。”西里尔再次颔首,“我想要向您汇报的是,伟大的尤瑞拉的信徒,马卡斯·斯科托。”
“马卡斯·斯科托,他怎么了?”
“我想他应该失踪了。”
“年轻人,就在昨天我还和他谈过话。”史丹尼微笑着,眼睛眯起,面部呈现出数道褶皱,和蔼地回答道。
然而就在这样和蔼的笑容下,西里尔却感觉自己背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他浑身爬满了冷汗,用尽力气挣扎道:
“我想我应该是弄错了,主教冕下。”
“弄错了,是么?”史丹尼轻轻点头,他的五指在长杖上来回触摸着,而后轻声道:
“那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年轻人。”
“没有问题了,主教冕下,谢谢您为我解答疑惑。”
“那么本杰明,请亚德里恩伯爵回去吧。”
西里尔不知自己是如何保持声音平稳的,他在史丹尼颔首时缓缓向后退去,在退出石架范围的一刻,整个人都像是虚脱了似的,几乎要瘫倒在地。
他大口地喘着气,闭上眼时的黑暗中,都在闪烁着史丹尼·克莱门斯在那一刻微笑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就像是要揭开他的内心,直达他的灵魂深处——
这绝对是他感受到压迫力最强的一次,面对骨龙、面对巫妖、面对树之心伊兰达尔,无论是哪一次都没有过像这样的体验,就像是打开的精美礼盒里躺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镜子前妻子揭下长发,后脑勺上还有一张脸——
是的,就是这样的惊悚的感觉。
西里尔本以为港湾圣殿的主教冕下应该是一个在这种时刻绝对可靠,可以作为保底来依附的对象,但当佩拉吉奥斯和他说第一句话时,西里尔就意识到,这位主教冕下没有受到任何的蒙蔽。
他清楚,他对现如今所发生的事情太清楚了,远比西里尔这个局外人要清楚的多得多——
或许,史丹尼·克莱门斯,港湾圣殿的主教,本就是这巨大谜团的一个核心?
西里尔不知道,此刻他也不敢去知道。在对话中,他甚至连原先打算提起的事情都不去提起,不去揭露艾文·萨克森的事情——
谁知道艾文·萨克森,是不是这位主教指使的呢?
杂乱的思绪在他的脑海中来回冲刷着,就如同那盛夏的海浪,一阵一阵。
他努力地平复着心情。
那位主教给了他机会,给了他警告。
这潭深潭在他的面前,离他很远,又离他只有咫尺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