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
好呀好呀,好你个来昂纳多,居然想老牛吃嫩草。
不过他才走上前没几步,就听到海洛尹丝清冷的声音响起:“父亲……”
西里尔灰熘熘地调头,坐回到了阿纳斯塔西亚所坐的圆桌边。
依稀记得来昂纳多确实有一个女儿,彼时开玩笑的时候,来昂纳多还说要把女儿嫁给自己……
没事了,没事了。
“为什么不等辉耀王庭彻底建成呢?”阿纳斯塔西亚摇晃着杯中的红酒,微眯着眼睛,神色有些迷离,“辉耀王庭能够作为你的后盾,这比孤身一人犯险要好得多。”
西里尔低头切着牛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这么想来倒是挺可笑的,辉耀王庭的建立是为了抵抗终末,如果你成功,那辉耀王庭所要面对的敌人也就不见了;若是你失败了……那辉耀王庭,也没有可能抵挡得住接下来的终末。”
阿纳斯塔西亚忽然冷笑一声,拍桌站起来,大声道:“西里尔·亚德里恩,你觉得这样的辉耀王庭,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吗?”
她突然的发声令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一直密切关注着这边的法师小姐悄悄地走到西里尔的身后,将一只手搭在了他的椅背上。
而西里尔终于抬起头,看着那居高临下以睥睨之姿俯视他的阿纳斯塔西亚·赫尔曼,慢悠悠说道:
“是鸢尾和你说,我要去圣赫尔科恩特的吗?”
“是尹文洁琳·来曼和我说的。”阿纳斯塔西亚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放低了声音。
“那你为什么就这么认为我确实要去呢?”
“她是骗我的?你并没有打算去圣赫尔科恩特?”阿纳斯塔西亚的声音急促了起来,彷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但西里尔的话就像一盆冷水一样,将她的热情浇灭了:
“不,我确实要去圣赫尔科恩特,明年的一月就动身。”
“你!”
“陛下——”西里尔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辉耀王庭的存在,是为了更遥远的未来。”
“如果你认为,若是毁灭与终末注定到来,在此之前的努力都是没有意义的,那一切也确实都失去了其存在的意义。”
“但我认为,至少在终焉降临之前的时间里,事物都有其存在的理由与意义。”
“若是我成功了,您所建立的辉耀王庭,便是那片破败的土地的新的希望;而我若是失败了,辉耀王庭也将予以其庇护的生灵,一段最后的值得铭刻于历史长河中的回忆,一个依旧未被熄灭的希望。”
他说完,站起了身。
身旁的米亚自然而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与他并肩向着大厅外走去。分散在大厅里的卡罗琳、艾丽娜几人也自然而然地跟了上去。
阿纳斯塔西亚站着,向着西里尔伸出手,似乎想要挽留他。她嘴唇嗫嚅着,不断无声重复着“留下来”的口型,但最终她还是缓缓坐倒。
“陛下。”海洛尹丝缓缓走到她的身边,轻声道。
“海洛卿。”阿纳斯塔西亚有些脱力地仰着头,只感觉眼前一片晕眩,“你说……我做错什么了吗?”
“不,陛下,您没有错,他也没说错。”海洛尹丝平静地答道,“正如他所说,您代表的是一个希望,是终末到来前、生灵能够为之而努力的希望,也是终末消失后,废弃的大地的新的希望。”
“那他呢?”阿纳斯塔西亚看向西里尔消失的方向。
“他……”海洛尹丝迟疑了片刻,小声答道:“他,将决定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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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里尔的房间还蛮大的,身为领主,身为侯爵,他的房间自然应该符合他的身份。
他看着自然地找着位置,在房间内坐好的几人,她们的动作熟练地实在有些过分:
卡罗琳已经盘起了长腿,缩在最软的沙发里;严肃认真的艾莉娜正襟危坐在小圆桌前,习惯性地在膝盖上放上一本书;精灵小姐依然抱着那本大书,坐在飘窗旁——虽然那本书已经没有任何的力量,诺拉的消失令她失去了“引路者”的能力,她如今只是单纯的侍奉着她所虔诚的自然之神。
当然,是新的自然之神。
而最后的法师小姐则靠在床头,已经除去了鞋子,抱着双腿坐在床上,下巴搁在膝盖上,只是静静地看着西里尔。
“领主大人……这样抛下陛下,真的好么?”艾莉娜最先忍不住开口,小声地问道。
“哪有什么抛下不抛下的。”西里尔忍不住微笑道,“对她而言,她觉得我是一根支柱,圣白王庭需要我这个牌面——我和她从来都是合作关系,现如今也依然是。”
“只不过她并不知道,什么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西里尔微微闭目,那属性面板便已经自然而然浮现在脑海中。
一年的时间,走遍鸢尾与特里斯所说的每一个封印点,现如今他属性面板上的“印记”已经成了长长一大串,数也数不清究竟有多少个。
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强大,但同时也前所未有的驳杂。那些印记的存在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仅仅只是一个个可以供他调动的力量储备。
他们彼此之间有的会相互冲突,有的干脆根本不兼容,只要动用这边的力量,那那边的也会给予些许反馈……
也就是西里尔的身体足够强劲,能够扛得住这些印记之间的彼此冲突。
事实上从理性而言,他确实应该继续消化自己的身体,直到将这些力量完全吃透。
但逼迫他的,是那些印记中传来的恐惧的情绪,这份情绪在日复一日地增长,它恐惧的方向在东方,在那座已经倾覆的王国的王都,圣赫尔科恩特。
它在恐惧,丹亚的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