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子焉敢如此!”凌操大怒,就欲催马上前。不妨鲁肃一把拉住,随即下令放箭。登时箭矢如雨,将那数十小校逼了回去。陈武董袭奔回本阵,俱是又惊又怒。谁想两军叫阵,竟有如此不按规矩之人。那数十小校配合默契,分明是久经训练之辈。更兼奔马之上投掷暗器,还有如此准头,摆明了是苦练多时的结果。更兼先射马匹,而后杀人,亦是合了兵法之理。
“退军。”鲁肃看着那边耀武扬威的关平以及数十小校,咬咬牙,冷冰冰道。
“大人。”凌操急道。
“徐州守军早有准备。东海亦已被袭扰良久,谅其盐利亦是大减。今曹操已占青州,而关羽恰在徐州。吾料不久关羽必然起兵北上。所谓二虎相争,必有一失。吾等离江东久矣,虽有斩获,然则郯城下邳东海俱是重兵把守,难以攻打。故此,只有退军回江东了。”鲁肃怅然道,“时日迁延,不知江东如何了。”
众人闻言俱是脸色冷寂,出来的时间太久了,夺了琅琊还被曹操要了去。此番回去,还不知江东战事如何,叫人怎能不忐忑?
“少将军,对方似乎有退兵之意。”一小校道。
“父亲将下邳交由孙观将军驻守,命我协助糜将军防守东海,并无命吾追杀敌军。他既是要退军,且由他退去。另,将此人尸首交还。”关平看了看鲁肃的旗帜,轻声道,“就说是对其不屠戮百姓的报酬。”
“诺。”那小校答应,随即带军士将祖郎尸首置于其坐骑身上,往前交还,并将关平之言转述。江东诸将闻言俱是不语。独鲁肃叹道:“当日曹操报父之仇,令夏侯惇屠戮淮泗数十万百姓,今番攻青州又驱民攻城。青徐两州百姓之心,已然尽属刘备矣。”看看那小校交还尸首后走远,又轻声道:“关羽提兵北上,胜负之数,尚在两可之间啊。”
“大哥。”张飞哈哈笑着进了大帐,身后跟着孙辅还有孙匡,孙贲则是留在乌程安抚人心了。
“三弟回来了。”刘备亦是笑道,眼睛却尽往孙匡身上瞥,俱是疑问之色。
“主公,此乃二叔之子孙匡孙季佐。”孙辅见状,急忙介绍。
“见过刘皇叔。”孙匡亦是见礼道,虽心不甘情不愿,然则礼数甚是周到。
“公子请起。”刘备忙道,仔细打量一番,方笑道:“孙文台之子,果然个个英雄。”
“皇叔谬赞了。若果是英雄,岂能丢尽江东四郡,止有吴郡会稽,尚在危难之中。且乌程宗族聚集处,亦为他人所占。”孙匡淡然道,然则神色之间,甚是愤懑。孙辅急忙使了个眼色,孙匡这才止了话语,低下头去。
“主公,舍弟鲁莽,主公休怪罪他。”孙辅急忙道。
“年少气盛,吾岂有与小儿置气之理?”刘备笑道,随即吩咐:“摆酒宴,为三弟,孙将军及孙公子接风。”便有军士传令,片刻之间,酒菜已然传了上来。
“君侯,东海战报,少将军斩杀祖郎,鲁肃领军登船,不知往哪里去了。”糜竺将战报呈与关羽,“如今,盐田为鲁肃所毁,数月间,盐利减少大半。然则大军在外,开支甚大。府库之中,所存钱粮已然不多。若不尽快扫平江东,恐钱粮尽矣。”
“如今已是七月,大哥已然兵至吴郡城下,旬日之间,便可破城,尽得江东。子仲勿忧。”关羽接过战报,扫了一眼,答道:“如今,青州为曹操所占,吾倒是要好生见识一番。”
“君侯不可啊。”糜竺忙道,“且不说钱粮不足,便是君侯如今箭疮方好,如何能上马杀敌?且待主公大军回师,再作打算不迟。”
“子仲莫不是瞧不起吾?”关羽眉头一竖,冷然道:“曹操帐下诸将,吾尚未放在眼里。况吾有子龙相助,欲破曹操,不过覆手之间。”
“吾实无此意。”糜竺忙道,“君侯即便要起兵,亦要先禀报主公一番,待主公回复,钱粮备足,方可进兵啊。”
“子仲之言有理。然曹操既然驱民攻城,前番又有屠徐州旧事,吾焉敢任其占据青州?且琅琊亦在其手,若不起兵,吾恐那数十万百姓,再无生日啊。”关羽忽地睁开丹凤眼,长叹道。
糜竺孙乾闻言皆是不语,陈群见状便道:“君侯欲要进兵,且等数日,探得鲁肃偏师消息。后顾无忧之时,方可进兵。”
关羽默然点头,又将眼光投向赵云。赵云见状答:“二哥若有将令,吾自当奉行。”关羽这才欣然点头,忽地想到什么,问道:“沮授田丰二位先生如何了?”
“二人终日在云龙书院读书,间或于市井之间观景,并不曾有异常。”陈群道。
“袁军久与曹操作战,二人必知曹操虚实,此番,还需将此二人带在身边,以备咨询。”关羽道。
“二人忠于袁绍,恐难为吾军所用。”陈群道。
“未必,自官渡之战时,袁绍便对此二人言不听计不从,至袁谭处更是闲置一方。官渡战败,袁绍更要斩此二人,幸得他人作保。前番曹操袭南皮,袁谭又弃此二人,独自逃生。若不是子龙将军冲阵之时撞见,二人已被曹操所杀矣。故,吾以为,只要以礼相待,不日二人便可为吾军所用。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便是如此。”孙乾笑道。
诸人闻言,皆是暗暗点头。关羽见状,却是眯起了丹凤眼,又不知在想些什么了。
“元皓,此处真是徐州?”云龙山腰,一座小亭,沮授田丰相对而坐,置一小几,一壶酒,数碟小菜。不远处,亦是有军士伫立。
“公与兄,吾亦是有此疑问。战乱之时,尚有此人间繁华乎?”田丰苦笑道。
“田野之间,市井之中,人人感恩刘皇叔。书院之中,人人皆是皇叔门生。刘备,好大的手笔。”沮授黯然摇头,“商贾云集,百姓乐业。幼有所依,老有所养。所谓治世,不过如此了。”
田丰闻言,叹道:“想主公重敛于民,又不知与民休养生息,长此以往,民有嗟怨,恐怕河北危矣。”
沮授苦笑一声,忽地举杯一饮而尽,低声道:“若是刘备得了天下,那百姓便有福了。”
“公与兄,你。”田丰听的明白,大惊道。随即看见沮授一脸的颓废,以及那眼角悄悄淌出的两行泪,亦是长叹一声,黯然道:“百姓何辜啊!”
庐江城,陆逊一身白衣,坐在大堂之上。堂下有小校正自禀报:“大人。自上游来了一支船队,十余艘船,七百余人,皆为铁链所阻,泊于江心。虎林及庐江两岸守军,皆已备好床弩,投石车,防止其登陆逃窜。”
“好。”陆逊笑道,“吾等此船队多时矣。准备一支小船,吾这便前去。”
“诺。”小校躬身退下。
长江江心,数十只船被铁链所阻,泊于江心。贺齐徐盛俱是满面忧色,欲进,为铁链所阻,欲退,那岸边明晃晃的弩箭以及不远处数十艘艨艟正冷冷地对着自己。恐怕只要有所异动,那弩箭就会铺天盖地而来吧。再说了,即便是退,又能退到哪儿去呢?鄱阳大寨已被荆州水军攻占了,若非其守将拼死断后,自己这十余艘船,恐怕一艘也难以逃出吧。而且,船上将士基本上是个个带伤,即便回去,又有多少战力呢?本想趁着庐江虎林守军不注意时,顺流直下。不想虽无水军巡逻,却在长江中拉起了十余条铁链。真是好大的手笔,这需要靡费多大的人力物力啊。
“将军,你看。”忽有小校指向北岸。贺齐闻言望去,只见一艘小船正在打旗号,却是让自己这方的主将过去谈判。打的是江东水军常用得通讯旗号,故此贺齐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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