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正在大帐之中披衣看书,忽地关平走进来,道:“父亲,适才拾得一封箭书,却是自城上射下,呈与父亲的。”言毕,却将一支羽箭呈上,只见箭杆上裹着一卷丝绢,上面隐隐的有些字迹。
关羽接过,展开一看,只见上面概略:夏侯惇不能得胜,便鞭笞士卒以泄怒气,并纵容士卒劫掠城内富商人家,凡是不曾捐家资与夏侯惇的,俱皆被劫。吾等无奈,欲将许昌献与关将军。望关将军早日进城,好使吾等脱离苦海啊。吾等子侄,多有在城中军队就职者,早晚受奴役,又闻吾等劫掠,故愿献城。明晚三更,南城门,有人接应。落款是城内富商范氏田氏。
关羽手里拿着这封信,眉头紧皱,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啊?若说是真的,连个人都不放出来见见。若说是假的,那万一要是真的自己不是失去了一个大好的机会?沉思良久,方道:“平儿,去请元直过来。”
“君侯深夜召见,有何要事?”片刻,徐庶随着关平走了进来,疑问道。
“军师请看。”关羽见徐庶进来,便将书信递与他。
“以君侯之意,如何?”徐庶看完,便问关羽。
“若是去,恐其有诈,若是不去,又恐错失良机啊。”关羽皱眉道。
“正是,依吾观之,此信定然有诈。”徐庶笑道。
“军师如何得知?”关羽忙问。
“其人子弟既然能控制城门,当是夏侯惇心腹,又岂会被其手下士卒所劫?更何况夏侯惇虽然治军不严,然于禁治军严谨,当日宛城之战,夏侯惇部下劫掠,便被其斩杀,如今入耳能容忍?况且满宠亦是铁面无私之辈,当日曹洪亲戚犯法,亦是被其斩杀,况小卒乎?故而此信必然为诈。”徐庶笑道。
“既如此,不可去矣。”关羽皱眉道。
“不然,此计不过欲要谋害君侯而,吾等当将计就计。”徐庶笑道,便即放低声音,将心中筹划一一说出。关羽闻言,不断颔首,待徐庶说完,已然满面笑容。
翌日,关羽又至城外挑战,夏侯惇却是高挂免战牌,就是不出战。关羽便命士卒将夏侯惇将旗挂起,上覆妇人服饰,在城下招摇。直看得那些城墙的军士个个双目喷火,只是无有将令,不敢出击啊。关羽见招摇良久,夏侯惇依然不出阵,便命军士们自行招摇,而自归大寨。
夏侯惇在府中闻得关羽命军士叫阵,并以妇人衣衫羞辱之,不由的勃然大怒。而此时满宠便道:“将军且忍一时怒气,今晚便是关羽死期矣。”
夏侯惇沉默良久,方憋着火气问道:“倘若关羽不曾来,那便如何?”
满宠闻言笑道:“关羽为人骄矜自大,况围攻许昌良久而不能拔,其心内早急。故此,其必然前来,即便明知是计,其亦会自恃勇力而进矣。”
“伯宁所言甚是,关羽此人,目中无人,其今晚必来。”于禁亦道。
“既如此,今晚定要一举成功。”夏侯惇恶狠狠道,“关羽这厮,吾恨不能生食其肉,饮其血,方能解吾心头之恨。”满宠于禁对视一眼,很明智地没有再接话。
至晚三更,许昌南城门处,忽地打开,一队人悄悄地溜了出来,在那里等候。“怎地还没有来呢?”那领头的小校有些焦急。
“我都在这站半天了,你看不见啊?”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不由地将他吓了一跳,忙转过身来,不禁骇然,只见一人全身黑色,就立在自己身后,便是脸亦是涂得黑黑的,若不是那满口白牙,说不得这小校就要大呼鬼啊。饶是如此,这小校亦是被吓的不轻。
“你,你是何人?”那小校定定神,忙问道。
“明天还是你值守?”那人不答反问。
“当然,一直都是吾在此值守。”那小校答道,忽地反应过来:“你还没说你是何人?”
“某是君侯亲卫,特此来探听真假。”那人道。
“既如此,还不快请君侯进城,此处皆是吾家中心腹,不虞走漏消息。”那小校道。
“你且领吾走一遭,若无有埋伏,便即请君侯前来。”那人道。
“如此,请进,只是休要大声聒噪。”那小校道。
那人颔首,便随着这一小队的士卒进了城门洞。不多时,通过城门,眼见得无有埋伏,又四处打量一番,那人满意地颔首道,“甚好,且去通知你家主人,明晚三更,大军入城。”
“明晚?”那小校一惊,随即道:“吾等家人日日在城内苦受煎熬,还望君侯速速前来解救。”
“要是不探明尔等真假,焉能进军?”那人嗤之以鼻道,“记住了,明晚三更时分,君侯亲领大军来此,那个夏侯娘们儿,就等着身首异处吧。”言毕,施施然离去。却不知留下那队面面相觑的军士,以及立在瓮城城墙上的夏侯惇心里有多么的恼火。自己在这儿等了大半宿,竟然被开涮了。夏侯惇气恼之下,当即回了府衙,自行休息。
再说那人离了城门,快速往关羽大帐行去,进了大帐,诸人皆在,那人便道:“君侯,城内方有一瓮城,其中定有伏兵。”
“哦?”关羽与徐庶对视一眼,心中已然明了,这夏侯惇是要一心想自己死啊。
“父亲,此计歹毒,还请父亲请勿以身犯险。”关平一听就有点急了。
“平儿勿急,吾与军师早有定计。”关羽抚慰道,当即看向徐庶。
徐庶道:“少将军勿急,吾已然心有定计矣。”言毕,便将自己所想一一说出来。众人听完,俱是有些发呆,良久关羽一拍案几:“便按军师之计行事。”众人闻言,纷纷应诺。
“昨夜关羽竟然没来,只派一军士查探真假,伯宁以为如何?”夏侯惇向满宠道。
“以关羽脾性,断然不会如此小心翼翼,定是徐庶心中存疑,派人探查。”满宠略一思索,便道,“依此看来,关羽今晚必然前来,且会做好准备。”
“如此便好。”夏侯惇闻言起身道:“伯宁,希望关羽今晚能来,吾可是等不到第三天了。”言毕,拂袖转往后堂,想必那城下哄笑的夏侯娘们儿之声,已然让他怒极了。
满宠看夏侯惇离去,与于禁对视一眼,俱是看到对方眼中的有一丝疑惑。
漫长的一天终于过去了,夏侯惇立在瓮城城墙之上,脸色差的很,令人不敢接近,没办法,被骂的太狠了。夏侯惇又是刚烈之辈,若非有满宠等人劝阻,还不知道已然冲出去几回了。
梆子已然三响,南城门已然悄悄打开,吊桥亦是被缓缓放下了。此时,只见一个火把在城门处晃了三圈,便隐隐约约看见一条黑线快速地向城门涌了进来。
“果然来了。”夏侯惇听得那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不由大喜:“弓弩手准备。”
此时,就听得马蹄声响,一支军马自城门涌了进来,先是涌进众多军士,俱是全身重甲,手执大盾,且拿环首刀,杀气凛凛,往内冲去。随后便见一员大将,金盔金甲,鹦哥绿战袍,手执青龙偃月刀,胯下乃是骅骝宝马,赤面长须。身边一人,面如锅底,亦是手执大刀,夏侯惇看的清楚,知是周仓。眼见得其前锋士卒已然拥至瓮城城门处,夏侯惇一挥手,一声令下,只见箭矢纷飞,咻咻声不断,顿时瓮城下众人已然倒了一片。
“中计矣。”只听得一声大呼,却是那赤面长须大将呼喝一声,便即欲圈马而回。
夏侯惇哪里肯放他走,当即目视于禁,于禁弯弓搭箭,一箭正中那人前胸,眼见得没了进去。只见那人身形一顿,往后便倒。随后那周仓大呼:“君侯。”一把将那大将按在马鞍之上,引军便退。
“关羽已死,速速随吾追杀。”夏侯惇大喜,当即下令道,自己亦是下了城墙,打开瓮城城门,便即领军往外杀去。于禁见夏侯惇已然下去,亦是随之冲了下去。而满宠却领着军士驻守在城墙之上,以防逆袭。
且说夏侯惇引军往外冲,方出城门不远,便撞着一支军马,为首者紫玉面堂,身后大旗上书一个张字,乃是张辽张文远。张辽喝道:“夏侯小贼,竟然敢设计暗害君侯,且吃吾一刀。”催马便冲了上去。
夏侯惇见是张辽,不由嗤笑道:“无名小卒也敢来送死。”当即催马迎上,二人交马,大战三十余合不分胜负。此时夏侯惇心急,看来此番关羽已然逃回寨中了。
就在此时,忽地一支军马飞驰而来,为首者正是于禁,大呼道:“将军,关平欲要趁乱夺城,已然被吾杀散,且回城再作计较。”
夏侯惇闻言,当即舍了张辽,圈马引军回返。而张辽闻得关平一路已被杀败,亦是圈马回军往大寨退去。
来至大寨,进了大帐,只见关羽面色如常坐在大帐之中,而又有一赤面长须之人立在一旁,只是那金盔金甲,俱已脱下。关平徐庶等人侍立一旁。见张辽进来,徐庶便道:“想必文远是被夏侯惇缠住了。”
“正是。”张辽答道,“某与之交战,不能取胜。其后于禁赶来,道已然杀散少将军军马,于是各自回返。”
“如此便好。”徐庶笑道,“今番多亏这位校尉了。”
那赤面长须之人当即答道:“分内之事。”
关羽颔首道:“且命军士打水来,而后将面上颜色及长须弄干净吧。这么着老觉得有些当日对这文长的感觉,且文长乃是短须,你乃是粘的马尾。”
众人一愣,随即有些想笑,关羽威震天下,没想到亦是有不自在的时候。早有小校便打来清水,让那校尉净面。弄干净了,关羽便道:“今番折了许多士卒,却是要演一场好戏。军师,且按计策行事。”徐庶颔首。众人各去准备。
翌日清晨,关羽尚在用饭,便闻得外面鼓声咚咚,紧跟着张辽进来,道:“君侯,夏侯惇叫阵。”关羽闻言笑道:“其非是叫阵,乃是看吾尚在否?你且去对阵,按计行事。”
张辽闻言,躬身应诺,而后出帐点兵去了。
夏侯惇正在阵前等待,虽说于禁信誓旦旦说已然射中关羽,而且自己也亲眼看见了。但怎么也得来证实一下吧。若是关羽出战则罢,若是不出战,十有八九已然送命矣。再说,关羽的避箭功夫天下皆知不怎么样,要不先后被太史慈,吕虔射中,故而昨晚关羽没能躲过去,夏侯惇反而愈加相信那必是关羽无疑。且今日叫阵良久,尚无人出战,且那些军士亦是少了平日的喧哗,大寨中有一种诡异的平静。
正在夏侯惇得意之时,忽听得鼓声咚咚直响,寨门打开,一彪军马冲了出来。夏侯惇一愣,暗道,莫非关羽尚在乎?阵势列好,便见阵前列着一员大将,紫玉面堂,正是昨晚与自己大战三十余合不分胜负的张辽张文远。
夏侯惇先是一愣,随即又是一喜,心中猜道,莫不是关羽真的死了?不然,怎么派此人出战,而不是亲自临阵呢。正在胡思乱想之机,张辽大喝一声:“夏侯惇,纳命来。”催马便冲了上去。夏侯惇哪里会怕他,当即催马冲了上去,便与张辽战在一起。
二人交手,夏侯惇立马感觉到此时的张辽和昨晚的张辽决计不同,无他,昨晚同张辽打的有声有色,刀来刀往,各有招数。今日张辽招数之中分明透着同归于尽的味道,一时间竟把自己闹了个手忙脚乱。好容易撑过五十余合,夏侯惇已然心中有数,这张辽肯定是受刺激了。当即有板有眼,紧紧防守起来,欲要待张辽气力不佳之时,将其击杀。
就在此时,忽听得叮当鸣金之声,却是从大寨那里传来。张辽闻得鸣金之声,便趁着二马错头之机,圈马往本阵去。临回之时,犹然喝道:“夏侯惇,此仇必报。”
夏侯惇本待追击,忽闻得他一声怒喝,不由的一愣,报什么仇啊?我跟你有仇么?随即醒悟过来,不由大喜,道:“某便在城中等候。”言毕哈哈大笑,圈马往城中去,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起来了。
进了城,夏侯惇便即对满宠于禁道:“今日张辽出战,招招同归于尽,依吾度之,必是关羽死矣。不若遣斥候前往打探,看其真假。”
满宠于禁颔首,二人亦是赞同查探一番,再做决定。
夜半时分,斥候探得消息回来,道:“将军,关羽大寨防守甚严,某不能潜入其中。不过其大寨之中,隐隐有哭声传出。”
“哦?”夏侯惇大喜,道:“关羽必然死矣。”满宠于禁亦是连连点头。
“关羽既死,吾等这便前往劫营,必可一鼓而破。”夏侯惇兴奋道。
“将军不可。关羽虽死,奈何徐元直仍在,其焉能不防?”满宠连忙劝阻。
“关羽既死,其军士气已泄,便是防备,又能如何?”夏侯惇笑道,“伯宁多虑了,好生准备,明晚劫营。”于禁亦是点头答应,毕竟,作为武将的他可是深知主将身殒对其他的军士意味着什么啊。满宠见二人同意,当即叹口气亦是赞同,只是其坚决要留在许昌守城。夏侯惇见他如此,亦是答应,毕竟这么大的城池,还是需要有人镇守的。满宠自愿留下,那再好不过了。
翌日,忽有军士来报,道是关羽大寨内已然挂起白幡,将佐军士,并皆戴孝。夏侯惇闻言大喜,当即对满宠于禁道:“此番关羽必然死矣。今晚劫营,必然成功。”于禁颔首。满宠却是半信半疑,当即与众人来至城墙之上,当即看到远处原来关羽的大寨已然一片雪白,更兼的有阵阵大哭之声传来。
满宠见状,便有几分信了,毕竟这诈死的事情可是很少有将军愿意去做的,一个名声不好,第二个这兆头也不好啊。
夜半时分,夏侯惇于禁引着军马悄悄潜至大寨一旁,耳闻的大寨之中,有哭声传来,不由喜道:“今番却是立的大功,待冲进去,杀散军士,抢夺关羽尸首,并将其脑袋割下,送往邺城主公处,也好请功。”于禁亦是点头称是。
当即夏侯惇便即亮出旗号,与于禁引军便往大寨冲去,一片鼓噪喊杀之声,顿时充斥天地。二人催马冲进关羽军寨,忽然那些哭声尽皆不闻,二人不管,便催军往前冲去,不想一连几座帐篷俱是空无一人。士卒报与夏侯惇,夏侯惇当即反应过来,不由惊道:“中计矣。”话方说完,就听得号角呜呜,火把亮起,就见得一员大将领军冲杀过来,赤面长须,金盔金甲绿战袍,更兼青龙偃月宝刀,胯下骅骝宝马,正是关羽。只听得起大笑道:“夏侯惇小儿,汝中计矣,且纳命来。”当即催马便冲,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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