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汀嫔是蜀人,来我大周也实非她愿,只是身份使然,也不过是个苦命人罢了,”顾靖祺心中挣扎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瞒过自己与韩毓汀的一段过往,“听闻她也曾相助于你,若是日后有事,你当助便助她一把,就当作是报恩吧。”
念语从未见过他这般吞吞吐吐,心下不忍,便也不再多加逼问,只好道:“我与汀嫔娘娘的性子还算合得来,若是无事,自也不会与她起冲突,只是,她这身份……哥哥若是告知了,妹妹日后行事也可方便一些。”
顾靖祺扭头看一眼念语,又看一眼殿外,沉思许久才道:“她这身份,乃是我大周朝现下所要瞒住的第一事,为兄的不告诉你,也是出于无奈,至多只能说一句,她这身份与你也有类似,实则你们二人也可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了。言尽于此,妹妹你还是不要再问了。”
念语一呆,楞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道:“竟是这样的……没想到,她竟比我还可怜几分……”
顾靖祺低头不语,眼中却已蒙上了一层薄雾,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皇上可知你……”纵然顾靖祺如何掩饰,与他打小一起长大的念语又怎会不知兄长心意?
顾靖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极是自责:“以前或许不知,但是听闻前段时日皇上特地派了人来查,能查出些端倪也不是不无可能的,我只怕皇上现下虽不会对她怎样,但是,若是到时候要秋后算账,恐怕……”
“哥哥不必担心,她这身份虽说推她入了宫,但毕竟也算是张护身符了,皇上……是个颇能沉住气的人,想来也会碍着她的身份的。”一想到这里,念语就觉得颇为头痛,眼见着午时将近,听闻太后此次摆宴,请的还要六科给事中许世常的女儿许茜瑈,太后的意思不言自明。
正想再将那日太后所言告知顾靖祺,提醒他一下,却见太后身边的芷秋芷茗过来传话了,无奈之下,只得将话咽了下去,起身向颐华宫走去。
入得颐华宫内,二人行礼见过太后之后,告了座,便见许茜瑈一脸羞涩地坐在太后下首,着了一身浅绿对襟短襦诃子长裙,梳一个百合髻,配一个翡翠桃福簪并一个鱼戏点翠簪,也不多施脂粉,倒更显其天然去雕饰之感,温婉可人。
念语一见她这打扮,心中便猜到了几分,看来这许家小姐对自己的二哥也算是上了心,知晓二哥喜欢的是淡雅脱俗,兰心蕙性的女子,又听闻许世常在朝中也算的是清廉正直之臣了,顾家若能与许家结亲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只是自己这哥哥,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地动了心。
“茜瑈见过暻小媛娘娘。”许茜瑈微启樱唇,声如莺啼,起身向念语施一礼后,又转向顾靖祺,还未抬眸,一抹红云便浮上脸颊,“茜瑈见过顾二公子。”
念语含笑上前扶起许茜瑈道:“许小姐生的好颜色!听闻这诗词女工也是京中一绝,今日一见,果然是明珠美玉一般的人儿。”
反倒是顾靖祺,只是微微颔首,道:“许小姐多礼了。”面色淡然,也不再去瞧她一眼。
那许茜瑈一见顾靖祺这般漠然的神色,更觉羞愧,面上红得好似能滴出水来,又因身在颐华宫,不能失了礼数,只能紧咬了唇坐了回去,双眸盈盈间已似有了泪意。
虽说念语出身将府,自然与这些生于书香世家的女子不同,但是同身为女子,许茜瑈现下的情状,念语倒也能感同身受,毕竟也是大家闺秀,在这京中亦素有才女的名号,那些上门求亲的公子哥们趋之若鹜,为抱得美人归不惜施出浑身解数,不料这许大美女却是眼高于顶,一个也瞧不上,如今放下矜持,特意跑来这颐华宫见他一面,却被他冷然待之,就好比当众拂了她的面子一般,叫一个女儿家怎下的台来?
一想到此,念语稍稍瞪了顾靖祺一眼,纵然心中无意也不能这么对一个女孩儿家,于是陪着笑道:“许小姐莫要见怪,我二哥在军营中待久了,到了家对我也是这般讲话的,还请小姐不要见怪啊。”
太后适时地接上了话:“靖祺你这孩子,这性子过了这么多年还没变,再在那个满是男人的地方呆下去啊,顾大将军就要愁白头发了,幸好,皇儿挑了个合适的差事给你,你啊,就给我安安心心地待在京里,找个好姑娘,也好让顾将后顾无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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