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有个表在,而且你在这里的时间应该不短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能改变你看表的习惯,显然根深蒂固。”崔左荆大概说了下自己的推断,“我就猜你身份肯定不太一般喽。”
鲁道夫苦笑一声,道:“你想的不错,我父亲是比利时的一名富商,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为了和我竞争家产,联合我妻子对外界宣称我疯了,把我送到英国关在了这里,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年了。”
崔左荆倒不很惊讶,类似的桥段他在一些文学作品里也见过,道:“你想逃出去?”
“肯定想。”鲁道夫道,“这三年里,我每时每刻都在想怎么离开这里,我按照他们所希望的那样装成疯子,摸清了整个疯人院的结构,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就等着合适的那一天到来。”
“你大概还需要一个帮手吧。”
鲁道夫微笑:“是的,我弟弟肯定有派人盯着我,就算我逃出了疯人院,也很找到母亲留给我的人,我需要有人帮我作掩护。”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要做的事情可能和你的有些冲突。”崔左荆见鲁道夫皱起眉头,道,“你确定你真的能回去吗?”
鲁道夫:“我不知道,不过试一试也总好过在这里待一辈子,如果不走,我会真的疯掉的。”
崔左荆点点头:“那行,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帮你,不过你要做好我随时会离开的心理准备。”
鲁道夫并未同意:“你要做什么?”
“我还不知道呢。”崔左荆双手抱胸,他盯着鲁道夫认真的双眼看了数秒,突然问道,“如果这个世界中的一切都是假象,你会怎么做呢?”
“什么意思?”鲁道夫不明白,他很早就知道崔左荆这个攻击性极强的病人,一直觉得他病的不轻,但今天在休息室里的短暂接触,让鲁道夫察觉对方可能也和他一样,是在装疯。
所以他才找上了崔左荆,对方的确思路非常清晰正常,这时候却说了他不懂的话。
“没什么。”崔左荆没有多言,“来说说你的计划吧。”
“你知道那些医生和护士为什么禁止我们每月月初的晚上离开病房吗?”
崔左荆摇头,他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但还要顾及精神病人的身份不能ooc,便道:“你查出来了吗?”
“是的,很多个夜里我忙着测绘疯人院的结构,也想知道为什么不允许病人出门,就故意留心外面的动静,有时候我会听到有人从走廊走过的声音,似乎还拖着什么东西,每次听到这种动静,第二天都会有病人失踪,而护士们会宣称那些病人被家里人接走了。”鲁道夫看向崔左荆,“你相信这说法吗?”
“当然不信。”崔左荆道,“他们拿那些失踪的病人做什么?器官贩卖?人体实验?”
“他们杀掉那些病人,把他们的尸体卖给医学院,作为解剖的材料。”鲁道夫道,“法律严格禁止用偷盗的尸体做解剖实验,也在抓那些盗尸人,墓地里都装了防盗铁栏杆和铁棺材,盗尸人无法获得新鲜的尸体,便盯上了疯人院,他们和院长医生串通,定期拿走一两具尸体,很久以来都没被发现,毕竟哪里会有人管疯子们的下落呢?”
崔左荆恍然大悟,盗尸人这一职业由来已久,在十九世纪初,现代医学最开始发展时,英国颁布法律减少了死刑犯的人数,医学院因此没有足够的尸体供应,就只能花钱购买尸体。
他们从墓地里盗取刚刚入葬的新鲜尸体,卖给解剖学家牟取暴利,而最为臭名昭著的盗尸人威廉·布克和威廉·黑尔则利用他们开的旅馆,杀死前来住宿的客人将尸体售卖,受害者多达17人。
后来事情败露,黑尔逃走,布克被判处绞刑,他死后尸体被当众解剖,骨架收藏在爱丁堡皇家医学院的博物馆里,皮肤被做成钱包。
没想到距离那个年代都已经将近百年,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崔左荆很快接受了这个设定,道:“所以你想趁着晚上病人们不出房间,盗尸人过来,医生护士疏于看管的时候逃走?”
“对,那个时候是最保险的,疯人院既然和盗尸人达成了协议,就代表那天晚上无论闹出了什么动静,都不会被怀疑,病人们的房间会被护士上锁,也就没人能打扰我们,到时候只要从通风管道出去就可以。”
崔左荆想了下觉得可行,“好,那盗尸人下次会在什么时候来?”
“就在今天。”鲁道夫眼睛微眯了下,笑着道,“你在这里的时间也不短了吧,怎么连这么特殊的日子都不记得?”
他语气像是在说笑,但崔左荆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在乎被鲁道夫怀疑,道:“你不用试探我,我不否认我身上有很多可疑的地方,但这对今晚的计划没有影响。”
鲁道夫充分展现出了他身份富商之子的魄力,他微微一笑,掀开床板,从床脚中空的管子里拿出花了整整两年测绘的地图,平展地铺在床上,道:
“但愿你能值得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