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征将剩下的符纸放进衣袋里,他望着任鹤鸣身影消失的远方,骑上马,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他不相信任鹤鸣。
事实上,董征有种隐隐约约的怀疑,那怀疑沉浮在他脑子中,他无法将其具体说清,只知道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透露着种无法捉摸的古怪。
是的,古怪。
他原路返回,到了任鹤鸣最开始落水的地方,牵着马小心翼翼地渡到河岸的另一边,沿着小径继续前行。
任鹤鸣不在了,董征也不知道他现在要做什么,追捕邪灵?他又不是真正的茅山派锦衣卫,肯定不会去送死的。
总而言之,先四处找找有什么能拼接起来的线索吧。
已经不着急了,董征便坐在马上慢悠悠地走,两边的树林逐渐茂密,太阳越发靠近西边地平线。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吧,董征有些疲倦地昏昏欲睡,突然间听到前方有人交谈的声音。
他立刻勒马停下,翻身下地,董征悄悄靠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掀开遮在眼前的草叶树枝,看到了不远处一对正朝着山下走的村民。
他们看样子全都是大食人,说着董征听不懂的话语,身上的背篓里空空如也,表情凝重步履匆匆。
董征皱起眉头,这队人应该就是商人口中前去献祭小女孩的村民了。
现在看来,女孩已经和其他祭品一起被留在了山上。
有个东西从队伍末端的村民身后的背篓里掉了下来,但他没有发现。
董征没有贸然跟上去,等到这队人走出他的视线范围,声音渐渐远了,他才摸到之前他们经过的地方,找到了那从背篓里掉落的东西。
那是个十多厘米高的小雕像,石头质地,不知是原本就刻的潦草,还是经常被人拿在手中握着磨平了细节,只能大概看出是个站立的人,双臂交叠贴在胸前,如同祷告。
董征收起雕像,他回到马的身边,继续前行。
天快黑了,得找个地方过夜才行。
天边的夕阳照耀下云层像是要烧着一样,董征牵着马走,当他意识到雾正在悄然升起时,警惕地停住了脚步。
不对劲。
但他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安静的只有风声的树林?还是马儿不断发出的焦虑响鼻?
又或者说……
来自身后?!
董征在意识到不妙的瞬间猛然转过身去,挥刀在身前猛地一劈,然而只切到了空气。下一瞬,前所未有的阴冷将他整个人卷席,邪恶的凉意从心底里迸发,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冻住。
他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火折子的光让董征眯起眼睛,他微微偏头,被溪水冲走的任鹤鸣竟然在他身边,茅山大师兄靠墙坐在那里,低着头,一脸的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师兄?”董征出声喊了他一声,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沙哑。
任鹤鸣低头看他,伸手放在董征额头上试探温度,确定不烧后他收回手,解释道:“你被邪祟入体了,我在半路上发现了你,施法驱赶了邪祟,把你带到了这里,起码比在外面过夜安稳一点。”
董征撑身坐起来,他感觉任鹤鸣和之前相比有地方不一样了,无论是表情还是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平静了很多。
就好像……已经认命一样的平静。
“师兄还好吗?”董征问道,“我那时候没能追得上你。”
“还不错,趁你没醒的时候,我探索了一下这里,发现了点有趣的事情。”任鹤鸣站起身,示意董征跟他过来。
在青石板砌就的通道尽头,有一扇石门,门上雕刻着奇怪的图案。
董征来在门前,火折子照亮了浮雕——那是一幅献祭的图景,一群人俯首跪拜,小孩子被放置在高台上,余下的地方充斥着各种奇怪的线条,兴许代表着当地人心目中的魔鬼。
任鹤鸣:“要不要看看?”
说罢,他没有给董征反应的直接,径直伸出手,将面前的石门推开。
门比董征想象中的要轻,就这样在他眼睁睁的注视下被任鹤鸣开启,未知的光将门内巨大的地下洞穴照亮。
任鹤鸣一把将他推了进去,自己紧随其后。
这个时候,董征也许终于知道萦绕不散的不安到底从何而来了。
他转过身,注视着一脸“终于可以结束了”的任鹤鸣,沉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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