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说的清雾是从什么时候蔓延开的。
一切发生的都是那样悄然无声,太阳彻底落入地平线下,黑暗笼罩了这片森林,他们沉默不语地并排走着,牵着马,夜晚的森林弥漫着潮湿水汽,雾就在这时候从每一个角落里钻出,将两人包裹在一片虚无之中。
手中火折子的光并不能穿透越来越浓的雾,能见度只有五六米,周遭安静得可怕,只剩下踩过草叶和枯枝的声响,时不时从缥缈的远方传来几声嘶哑的乌鸦叫声,董征知道,他们现在最好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好度过这一夜。
可要到哪里去找安全的地方呢?他们根本找不到方向,无论往哪里走,身边永远是黑暗中鬼魅般的树影和一成不变的森林景象。
“我们这是在哪儿?”任鹤鸣轻声道,像是怕声音稍微大些,就会惊扰这浓雾森林中未知的存在一样。
“不知道。”董征顿了顿,终于说出了此时此刻两人心□□同的担忧,“师兄,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尽管十分不想承认,但这终究是事实——他们迷路了,在深夜迷雾蔓延的森林里,他们要追捕的邪灵还不知道潜伏在何方,而他们,只有两个人和一些符纸而已。
无论如何,原地停留都是最危险的选择,他们漫无目的地慢慢前进,浓雾干扰了对方向的判断,也不知道有没有一直在绕圈子,反正一直走了一个多时辰,都没能走出森林中。
山中森林里的路十分难走,火折子的存货也不多了,董征感到疲惫,过度的湿冷让头脑理所当然的迟钝了些许。
不知过了多久,当看到浓稠雾气中朦朦暖色的光亮时,董征和任鹤鸣一时间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灯火?”任鹤鸣脚步一顿,霎时间再次精神起来,他用力拍了下董征肩膀,道:“走,过去看看。”
两人朝着光亮快步走去,那光越来越近,大概走了十来分钟吧,他们终于到了跟前。
这是一座庙,墙壁坍塌了一小半,前院杂草丛生,显然已经荒废不短时间了。
他们走进这四处漏风的庙内,高台上的神像双手交叠放在胸前,蒙着层厚厚的灰尘,面目早已模糊不清。贡台上有一排正在燃烧的蜡烛,烛油将红色的蜡烛粘在台子上,而燃烧流下的热蜡又顺着烛身留下来,将蜡烛彻底固定住。
神像模糊不清的面庞被摇曳火光自下而上照亮,阴影从头顶笼罩显出种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凶恶和邪性,格外诡谲。
董征快速观察四周,这地方也许曾作为乞丐或过路者暂住之处,不少干草堆在柱子旁,他们站在中央,前方就是贡台和神像。
“肯定有人不久之前来过这里。”任鹤鸣喃喃道,他一手按在绣春刀上,警惕地防备着,“说不定那个点燃了蜡烛的人,现在也还没有走。”
他朝神像后的阴影迈出一步,地板发出不堪重负地嘎吱声响。
“等一下,这不对劲。”董征伸手想要拉住他,在他手指刚碰到任鹤鸣肘部的那刻,难以形容的沉闷声响从地底发出,同时传来的还有未知的剧烈震动。
不好!
在双脚失去支撑的前一瞬,董征立刻转身起跳,抱住一旁的柱子,任鹤鸣大叫着和破碎的地板一起摔了下去。然而董征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步反应,柱子折断了。
烛光之中,在神像意味不明的冷漠注视下,他坠入了下方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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