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吼道:“再来一局!”
但莫先生已经不想再继续了,他施施然将靠在桌边的手杖拿起,轻轻在桌上敲了下,道:“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也累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蔺先生您意下如何?”
“不行!我还没有把筹码赢回来!那些本来都应该是我的!”蔺航之猛地站起身,他身体前倾似乎想要伸手抢夺。但在他做出动作的前一秒,柯尔柏洛斯的手抓住了他胳膊,巨大的力道让蔺航之动弹不得,骨头几乎都要被折断。
“已经结束了,先生。”柯尔柏洛斯手一翻,便将蔺航之右手小臂整个按在了桌面上,航之只得以一个非常别扭的姿势扭着身体,他两眼发红,吼道:“不!还没有结束!”
但没人给他继续的机会了。
波斯弯刀被柯尔柏洛斯握在手中,锋利的刀刃紧贴着蔺航之手腕,蔺航之瞳孔猛缩,在他发出惨叫之前,刀锋一沉,准确无误地从骨头关节处划过,顺畅地切下了他的整只右手。
血喷出来,瞬间染红了整个桌面。
剧烈的疼痛让蔺航之眼前一片发花,被迷惑的理智终于被剧痛唤醒出一丝清明,蔺航之抓住了那转瞬即逝的破绽,满是贪婪的眼终于再度清明起来。
但已经迟了。
他的右手掉在桌面上,血从断口处不断喷涌,像坏了的水龙头。蔺航之立刻抓过一旁的瑜伽带,用牙咬着系在断手的上肢端,尽量止血。
剧痛让他整颗心都紧缩成一团,蔺航之粗.喘着死死盯住莫先生,和傅哲模样如出一辙的青年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属于胜利者的笑意。
几乎令人昏厥的剧痛中,蔺航之咬着牙说出了他的名字:“……道德。”
莫先生——不,道德无奈地笑了下,空间门在他身后出现,他站起身,道:“你是第二个这样叫我的人,你知道那第一个人现在怎么样了吗?”
酒柜上酒瓶接二连三地莫名跌落在地,砸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几乎像一曲清脆的调子,各种酒混在一起,将吧台的地板淹没。
夏琼云的言灵消失了,被透支的好运立刻需要偿还。
头顶上的壁灯毫无征兆地砰的声爆开,玻璃碎片差点砸到蔺航之,赌桌裂开了一个角,棋牌室的门崩掉了一颗螺丝钉变得歪斜。一只麻雀从远方直挺挺地朝着窗户飞来,一头撞在了玻璃上,内脏和脑花四溅。麻雀尸体在玻璃上粘了数秒,随即缓缓滑下,拖出一条猩红的血痕。
“愿赌服输,先生。”柯尔柏洛斯甩掉刀刃上的鲜血,重新将弯刀挂在腰间,他朝着莫先生的方向后退一步,望着蔺航之已然清醒的双眼,如同从前在安保队工作欢迎客人时,低声道,“祝您今晚玩的愉快。”
说罢,他低头躲过蔺航之砸来的水杯,退进门内,身影和道德一起消失在了房间中。
“小夏!”蔺航之简单地把断口包扎住,血已经不再流的那么恐怖了,他需要尽快找到维克多接受治疗才行!
蔺航之将自己断掉的右手放进口袋,他看向夏琼云,对方也被不断降临的厄运惊到了,正找地方闪躲。
蔺航之大跨步过去抓住夏琼云手腕,急道:“我们得快点去找维克多!”
“别碰我!”夏琼云满脸厌恶地挥手想要甩开蔺航之,她还没有从道德的陷阱中挣脱。蔺航之霎时目露凶光,他借着男性的身体优势将夏琼云压在吧台上,夏琼云根本没料到这个低贱的凡人竟敢如此对待自己,没能立刻作出反应。
下一刻,蔺航之抬起左手狠狠敲在她后颈,将她敲晕了。
蔺航之口袋里装着断手,右手腕用衣服包住,上臂扎着瑜伽带,扛上夏琼云,在一片摔摔打打厄运降临的声音中,艰难地前去寻找维克多。
【我将于天地一同长久】
重新站在昏暗的卧室里,道德轻轻松了口气,他随手将手杖放在一旁,跌坐在躺椅中,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亮晶晶地闪着。
柯尔柏洛斯半蹲在他身边,握住道德的一只手,关切地轻声问:“您还好吗?”
道德摇摇头,他把《蠕虫之谜》分.身剩下的灵魂全都给了柯尔柏洛斯,自己没了补给和养料本就有些虚弱,而这次为了对付那些想要将他收回闯入者,强行抽离了他们身上的部分道德,就更让他难以负担了。
“我好累。”道德伸出手,柯尔柏洛斯立刻将它握在温暖的掌心,这是道德从未再其他人面前表露过的样子,脆弱而疲惫,只有柯尔柏洛斯知晓这一切。
柯尔柏洛斯起身将道德抱在怀中,在他布着细汗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懒惰。嫉妒。色.欲。暴食。傲慢。愤怒。贪婪。
一切罪恶的源头,原罪与背德,构成了他和他。
【进入者必将断绝一切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