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细如发的娄织自然能够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云奕居然会这么责怪他自己。
其实闲云公子没有回来,完全是他自己的选择啊。
跟云奕又有何关系。
遂拉住了他的手腕柔声道:“殿下,这不是你的错,何必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呢?这样做,您只会越来越痛苦。”
有些担子不属于自己的,就应该放下。
就好比知道了云奕脱离云楼,只要这些事情是能够让云奕变得更加快乐轻松的,那么娄织就会支持他去做,绝不会说半个反对的不字。
可是云奕有些时候就是太容易责备自己了,这种事情,就是娄织所不允许的。
“殿下,您想想看,事情已经结束了。就算您此刻在这里万分自责,又能如何呢?闲公子不会回来,郡主依旧会伤心难过,您这样,岂不是就会让郡主更加忧心痛苦么?”
知道劝云奕自己,他不会听,可是一旦涉及到了风茗,云奕就能够暂时冷静下来,仔细的去思考利弊。
这是娄织的方法与对策。
果然不出所料,原本还沉浸在愧疚与挣扎之间的云奕,在听到少女的名字之时陡然愣住,尔后,空洞的幽深瞳孔里这才重新汇聚起了一抹神采。
“茗儿……”
其实云奕最怕的,就是一旦少女从北境归来,真相已经大白,不日随着闲王府前往云楼的声讨,就会变成公众于天下之事。
到了那个时候,风茗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而闲云却被他弄丢了,少女,会不会彻底的厌恶他呢?
云奕的心里终归还是害怕的,比起云楚,他更加害怕的,就是风茗会彻底的厌恶他。
因为在云奕的记忆中,少女每次只要见着自己,从来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而他又做出了这么过分的事情,风茗会不会从此以后,就与他彻底决裂了?
不!不能这样!
云奕的心中恐慌逐渐扩大,直到整个内心都崩溃于一处,脑中的一根弦,就这样松散了。
原本拉着女子衣袖的手倏然一松,青年瘦削的身体重重倒下,一双深邃眸子也缓缓阖上,没有再看娄织一眼。
白皙如玉的手松开之时,女子粗麻制成的斗篷随风扬起,带着凉风刁钻的弧度,缓缓地,缓缓地扣合到了云奕白净的面容之上。
手腕翻转,将青年合上的眼眸,以及排开如扇般颤抖着的睫羽完完整整的遮起。
室内一时绝静,只有柑橘的香气弥漫于空气之中,沁人心脾。
娄织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半躺在榻上,似乎是害怕阳光刺痛双眸,合眼欲睡的俊美青年。
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安静。
然而下一秒,一行清晰地泪水,便从他如玉俊颜上缓缓划过。
一瞬间,像是心脏都被震颤了一般。
娄织张着唇,已经愣在了原地。
方才,殿下落泪了?
曾几何时,她都从未曾见过云奕落泪。
即使是在国破家亡之时,都从未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