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良封希望医生说的不是她,可是他还是失望了。
“就一个。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死者送来的时候伤势很严重,颅内血管已经破裂了,流血过多根本就止不住。”医生颤音解释着,不冷静的家长他见多了,可是今天的这个男人,他当真惹不起。
身边的医生和护士通通上前来拉架,可是顾良封却紧揪着那个医生的领口不放,声音越发的大了,“什么死者?她还没死。”
顾良封话音刚落,手中的拳头便已经上了医生的脸颊。
医生往旁踉跄了几步,幸亏有人扶着,可是眼镜却被打掉在了地上。
“死者家属,请你冷静一点儿。但凡有一点儿希望,我们也会拼命救到底的。可是死者被送来的时候真的已经快没呼吸了……”旁边的护士出声解释道。
顾良封推开众人,步履蹒跚地走进了玻璃房。
扶苏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闭着眼睛,若非脸上、胳膊上和白单上的血迹,他或许以为她只是睡着了。可是心电图显示屏上却早已成了一条直线。
明知道人已经死了,可是顾良封却没有勇气去探对方的鼻息,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眼眶瞬间湿润,两行泪水滑落,滴在了唇角,咸咸的。他都多久没有哭过了,可是这一刻,他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瞬间断了——
顾良封慢慢地靠近手术台,双脚就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地挪不动。
顾良封小心翼翼地俯身,盯着女人紧闭的双眼,轻声道:“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好吗?觉得很好玩吗?你是不是在怪我交了新女友?你怎么能这么笨,还跟从前一样,一骗就信。其实,她只是我的秘书,我们故意演戏给你看的,谁让你那么不在乎我!我现在都跟你坦白了,是不是该睁开眼睛了?”
“我都这么诚恳了,你知道我不喜欢这种玩笑的,我记得以前,你可是比欢欢还要乖的。现在竟然比一个孩子还要调皮,真该罚……”顾良封的声音轻飘飘的,仿若飘在空中的云烟。
手术台上的女人没有一点儿回应……
拽起手术台上的女人,顾良封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女人的胳膊自然下垂着,脑袋斜歪在一侧,顾良封感觉到了,心猛地一窒。缓缓地闭上眼睛,张着嘴,心痛地嘶吼出声,“啊——”
他多想就这么自欺欺人下去,可是,他终究还是骗不了自己。
“你……你怎么能跟妈妈一样狠心,就这样抛下我不管!”顾良封声音沙哑,略带鼻音,心痛到不能呼吸,“你不爱我没关系,不爱欢欢也没关系,你想去追求自己的梦想,我也支持你,你想要干什么我都答应你,我只要你活过来,你听见了没有……听见了没有!”
无论他怎么呐喊,女人都已经没了生命迹象,给不出任何回应。
小豆包竟然也跑了进来,摇晃着女人自然下垂的手,哭着,“妈妈,妈妈你不要死,豆包以后会很乖的,会很听你的话……”
“爸爸,你不要哭……”小豆包一边拽着扶苏的手一边推着顾良封的腿,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顾良封再强大的内心,在失去心爱女人的情况下还是没能承受住,最后还是晕了过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顾昊天正坐在床边守着他,一脸的担忧。
“苏苏呢?”顾良封睁开眼睛后,立刻坐直了身子。他好像做了一场梦,一场可怕的噩梦。
顾昊天轻轻叹了口气,回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必须得接受。挑个日子把她好好安葬吧!”
顾良封有瞬间的愣神,像是没听明白,不过很快便下了床,朝外跑去。
“良封!”顾昊天紧追了出去,生怕自己这儿子会出什么事儿。
但问题还是来了,火葬的时候,顾良封拦着不让。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儿!她现在需要的是一片安宁的乐土,不是待在那冷冰冰的停尸房!”扶蕊虽然心痛虽然难过,却还存在着一丝理智。
“现在保存尸体的科技已经很发达了,她不能火葬,那样会很疼的。”顾良封回道。
“她已经死了,死了!”扶蕊朝男人喊道,希望能把他喊醒。
“是啊,她已经死了……”顾良封神情恍惚地回了句。
“你守着一个尸体做什么?你若爱她,把她放在这里就可以了。”扶蕊伸出食指指了指心口的位置,劝道:“你要振作,你还有豆包呢,我姐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这副鬼样子。”
顾良封最终还是妥协了……
葬礼过后,顾良封便变得格外的安静,半个月了一句话也没说。公司也不去,在公寓里的卧室里一遍遍地翻看着扶苏行李箱里的行李。他送她的东西,都在,那本厚厚的相册里除了她特别珍藏的摄影照外便全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
他差点儿就上当了。她的狠和绝情全是伪装的假相吧!
扶蕊盯着那道紧闭的房门,很是无奈。这些天,她都让钟书楷跟她一起住在这里,就是怕姐夫万一不正常了,她可控制不住他。
所有的亲朋好友全来劝了个遍,可显然,没什么效果。房门依旧紧闭着,只有送饭进去的时候,她会使用备用钥匙。不怪让她心安的是,他没有绝食,要不然可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扶蕊忍不住朝钟书楷问道:“要是我也死了,你会不会像姐夫……”
扶蕊的话还未说完便直接被钟书楷给呵斥了,“闭嘴!死这个字不吉利,以后不准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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