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轩,怀远终究是我的儿子,虎毒不食子,你要我给你一个交代,老哥能给你一个什么样的交代?人已经死了,错已经酿成,难道你要老哥亲自杀了自己的儿子,提着他的人头跪在你面前给你赔罪。”徐俌加重语气道。
从发现徐怀远做了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开始,徐俌就已经在脑海中无数次想过张儒的反应。
然而,那无数种反应之中,唯独没有眼前这种看上去平静如水,实际上山雨欲来的反应。
夹在中间最为为难的就是徐俌,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将来极有可能风头盖过朱永和他的年轻勋贵。
张儒道:“老哥,你有你的儿子,我有我的兄弟。他跟着我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说给过他什么。来福州找沈红莲,是范统这么多年对我提出的唯一要求。如果他的女人被人害死,我这个做老大的要是连这点面子都找不回来,你说我有脸去见那些兄弟吗?”
徐俌有些来气的顶了一句:“那你要怎样。”
张儒有些上火的低吼道:“我不想怎样,我就是要个公道。这种官司就算打到陛下面前,也是有说头的。”
徐俌压低声音道:“你我也算是相识一场,还曾称兄道弟,难道真的要为了这点小事,就把脸皮彻底撕破了?”
张儒冷冷道:“老哥,这可能是我最后叫你一声老哥了。徐怀远做了些什么,你这个当爹的比谁都清楚。之前我来金陵,你教训过他,但是他不长记性。这次做出这样的事,你不给我个交代,我怎么给兄弟们一个交代。”
彼此都有些来气,一方觉得另一方有些小题大做,另一方则认为徐俌护犊子太狠。
沈红莲的命也是命,不管是不是尊贵的性命,她总是一条命。正因为大明到处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百姓敢怒不敢言,所以才会有道德沦丧的一天。
徐俌倒吸了一口凉气,主动退一步道:“好,文轩,这件事的确是怀远做错了。我可以给你一个交代,但是你必须要告诉我,你要的什么样的交代。”
“杀人偿命!”张儒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不是他不近人情,不是他不识大体,而是他护短的心思,比徐俌还要重。既然你范统跟了我,而且在我身边做了事,那我张文轩就必须要挺你到底。
徐俌尽力压着火气,沉声道:“老弟,你要这么说的话,咱们就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徐俌自问对你老弟还算不错,你来金陵,老夫是客客气气。犬子的确做了许多丧心病狂的事,自上次你离开之后,他已经收敛了很多。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沈红莲不喜欢怀远,怀远霸王硬上弓的确不妥。但是现在人已经死了,杀了怀远,也是于事无补。
老弟一定要要怀远的命,南京魏国公府,接着!”
这人说话的火气是越来越大,眼看着话题都要让两人给聊死了,听到吵嚷声赶过来的徐梁连忙往二人中间一战,双手用力撑开二人。
一边轻推一边道:“二位,二位爷,您能听小的说几句吗?”
张儒和徐俌异口同声的哼了一声。
站在各自的立场,他们似乎都没有任何过错,徐俌为人父母,自然会为儿女着想。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马牛这样的话语,徐俌不是不懂。但是任何人都不能低估了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徐俌现在只是一个父亲。
他能够在张儒面前低头,说这么多低三下四的话,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张儒是一个做老大的,他的集团人马都在成长之中,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老大有铁血手段。一旦一件小事让手下人寒了心,往后,若真的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张儒也休想得到善终。
谁知道朱佑樘会不会抽风?谁又知道朱佑樘的儿子会不会抽风?
这天下最难揣测的,就是帝王之心,而他现在要做的,不仅仅是发展大明经济,在让大明变得强大的同时,他还必须考虑自己的退路。
徐梁试探着道:“二位爷,您二位都是大人物,徐梁只是一个小人物。但是徐梁有一句话不吐不快。
张大人,您是九边总督,是定边侯,是朝廷新贵,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同样您也是树敌无数,您的敌人比您的朋友要多。
我家公爷是大明有数的强援,而且公爷很少有对一个年轻人青眼相加的时候,您算是一个例外。
您这个时候因为这点事情跟我家公爷闹掰,那是十分不明智的。
小公子有错,该罚!
然沈姑娘已然香消玉殒,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是杀了小公子,也于事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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