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易布置的临时刑房内,三角眼青年被吊在一根粗糙的绳索上,他的双手全部被捆缚,身上都有几道枷锁。更让人看了胆战心惊的是,他的锁骨上被锦衣卫南镇抚司的缇骑拴上了铁链。
一张太师椅摆在面前,太师椅上坐着一个神色疲倦的青年,身后一左一右是一男一女两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
左边男的长得一脸正气,一看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坏人,右边的女人面容粗犷无比,看着她的脸,很难想象这竟然是一个女人。
三角眼青年清醒过来之后没有马上睁开眼睛,甚至连身体都不曾动弹一点,哪怕身上到处都传来刺痛感,他依然强忍着这种痛楚,眯眼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等到他发现这就是一间十分普通的小屋,中间多了一个吊人的架子,而且从外面传来的声音来看,门外应该有不少人后,他才睁开眼睛。
既然已经逃脱不出去了,还不如像个爷们一样坦然面对。
“如果不是你要杀我,我真的想跟你做个朋友。”张儒看到他睁开眼睛,伸手拦住了想要上前用刑的肖阿奴,站起来微笑道。
三角眼青年脱了口唾沫:“哼,张文轩,你要不是投了个好胎,哪里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你我易地而处,你不一定能有我今日这份成就。”
张儒深以为然的点头:“不错,短短一年时间内,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卒,爬到福州水师巡营偏将的位置上,你也算是有本事了。按照这个升迁速度,过不了多久,陈广都得退位让贤。如果你不在这个时候选择刺杀我,或许将来再带着水师走几趟远洋之路,你就足以成为为的心腹。”
三角眼青年惨然一笑:“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这个时候你会选择清理门户。三年,只要再给我三年,我就有机会杀了你。”
张儒摸着鼻子道:“我是真的不知道,阁下尊姓大名,更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这样一个人才。如此人才入了福州水师,目的却是要杀我,我之过也。”
“我一个无名小辈,名字哪里有资格让你这个侯爷知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前大同左卫战死的数万兄弟。”一开始,他的语气是充满了自嘲,说到数万兄弟的时候,他陡然变得激动,脖子上青筋暴鼓,额头上都能够看到清晰的青筋。
说起大同左卫,张儒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少了一条手臂的林克敌。不过经过上一次大同之战,这位曾经战功彪炳的林将军似乎少了许多锐气,现在固守鸦角山,也不过是每日过着平静的小日子。
大同一边,连林克敌自己都说自己不知道将来第三次战争到来的时候,他是否还有那个心力为朝廷策马扬刀。
“你是逃兵?还是降卒?”张儒反问道。
大同左卫的人很多,活着的都得到了妥善的安排,死了的也树碑立传,家人更是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除了逃兵和降卒,他实在想不出眼前这个三角眼青年到底是什么人。
三角眼青年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不自觉的从眼眶中流了出来,那么刺骨的疼痛都没让这汉子流眼泪,可张儒一句话,却让他泪流满面。
他瞪着通红的眼睛大声恸哭道:“哈哈,好一个你是降卒还是逃兵!数万边军将士战死沙场,成就你定边侯张文轩的赫赫威名。数万袍泽兄弟埋骨河套,只是让你这侯爷步步高升。你可还记得,当年大同左卫到底战死了多少人?你可还记得,当年大同左卫和鸦角山的兄弟,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番质问让张儒感到莫名其妙,当年的大同之战,他自认为没有太大的错误。就连朝中那些宿老,都觉得这一战真正打出了大明的国威。
然而,是什么让这个不明身份的三角眼青年那么笃定的质问于他?
心里堆满了疑惑和不解,张儒还是十分耐心的说道:“大同左卫战死三万一千六百四十三人,其中五千二百九十一人是战后重伤不治而亡。他们的名字,现在都刻在大同府城之外的英雄冢墓碑之上。
鸦角山五千守军尽数战死,留下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这一切我都记得,我不认为当年之战,我有什么错误可言。”
三角眼青年怒道:“放屁,要不是你高傲自大,孤军深入,我大同左卫怎会折损这么多弟兄。林克敌的一条膀子,又怎么会掉。你张文轩战神之名已成,你自然能够说这么轻松的话。不过你得摸着你的良心好好问问自己,到底对不对得起那些埋骨河套的兄弟。”
“你到底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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