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的就奉给客人,她冷声问道:“是谁奉的茶?”
许妈妈和南雨是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林玉安自然是排除了她俩的,那就只剩下南风和周巧儿了。
屋子里一瞬间静谧下来,就连在那儿像上了岸的一样上官弦也暂时停了下来。
他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有些窃喜,这个嘴毒的女人是要给他出头?
齐慕北则是有些迷茫,他的印象里,林玉安就是一个很柔和的人,没想到也有这样的一副主母大娘子的风范。
只有余嘉眼神宠溺的望着她,竟然让人觉得有种父亲看女儿胡闹的感觉。
在林玉安犀利的目光扫视下,周巧儿缓缓的走了出来,被这样的场面吓着了,肩膀有些发抖。
她的害怕,林玉安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她今天做的这件事,却不是小事情。
若是因为她知道了在花厅里发生的不愉快而故意生出要整蛊上官弦的心思,那她一定是要惩戒一下的。
若是南园的人都成了这样见风使舵,谄媚欺主的人,那岂不是乱了套。
周巧儿一句话也没有说,林玉安叹了一口气,问她:“你为何要奉上滚烫的茶水进来?”
周巧儿低下头,眼底闪过倔强的神色,道:“因为我不喜欢这个人。”
林玉安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没有作声,只静静的望着她。
周巧儿的确是知道了花厅发生的事,想要给林玉安出口气,这才故意上官弦的,可是这话若是说出口,只怕王妃的名声不好听,御下不严可不是什么好事。
上官弦听了这话却是急了眼,“诶,我说你个小丫鬟怎么说话的呢?你看小爷不顺眼?小爷碍着你什么事了?”
他说着就要上前去,齐慕北一把拉住他,低声道:“你别跟着瞎掺合了,刚才还没有烫够?”
上官弦这才止了声音,狠狠的瞪了周巧儿一眼,嘟囔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
生音很低很低,别人听不到,余嘉和齐慕北顿时习武之人,自然都听得到。
余嘉不会觉得上官弦会说他,毕竟他们还没有打过几次交道,倒是听魑风说了那丫头和上官弦有些不愉快的嘴角。
林玉安觉得屋里不好教训丫鬟,就喊了周巧儿,“去外间说话!”
周巧儿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低着头跟着林玉安去了外间,许妈妈和南雨也出来了,屋里就剩下南风一个人服侍。
待站定,林玉安再一次问她:“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周巧儿脸色通红,紧紧咬着唇瓣,声如蚊蚋,“奴婢,奴婢不该整蛊那位公子。”
见她知错了,林玉安就让许妈妈告诉她,这样的事情应该怎么办。
林玉安腰有些酸,走到万字格窗户旁的鸡翅木直背交椅坐下。
焦饼胡同里,方家有些乱哄哄的。
陈氏的咒骂声还是不时的响起,方大娘子的叹气声,林玉卿的痛呼声,这几个人,也就方娴若只是受了些轻伤,那还是因为林玉安同情她怀有身孕,否则今日只怕要被打的落红。
郎中有些为难的捏了捏陈氏的小腿骨头,面露难色,“这腿只怕是恢复不了了,只能正骨之后,开个药方子好好养着,只是万万不能下床了,否则这条腿还有可能要截了下面一节。”
陈氏吓得面如纸色,惊呼道:“什么?还要把我的腿砍了?”
就是这个意思,郎中点了点头,“你若是不好好养着,就只能那样了。”
那样是哪样?陈氏脑海里就浮现出自己的腿被一把锯子一前一后慢慢的切成了两半,腿血淋淋的样子,她眼睛一翻,昏死过去。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方桂秋心里却有种劫后余生的侥幸,看样子,大娘子是没有办法把她送人了。
她跟着大夫去拣药,方大娘子的身上新上旧疾,很有些麻烦,方娴若就拿出一两银子,说让郎中看着办。
郎中心里直呼不该来的!
至于林玉卿,不仅仅是着了风寒那么简单,因为中了合欢散,又没有解毒的缘故,她以后都不能生育了,现在这样痴痴傻傻的,以后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腊月二十六,余嘉的病反反复复,再次倒下了。
这样时好时坏,让林玉安心惊胆战。
她去问魑风:“要不要去书房啊,王爷之前都是在那个地下……”
魑风摇头,眼眶有些红,“没有用了,现在王爷的身体已经受不了那样的冲击了。”
仿佛心口被紧紧的攥住,林玉安感觉呼吸不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屋子里的。
国公爷过来看过几次,也亲自问了给余嘉诊脉的大夫,宫里的御医不间断的每日都来府里,后来想着马上过年了,大夫还进进出出不吉利,林玉安做主,把东厢房收拾出来,给黄御医用了。
每日里汤药不断,屋子里弥漫着苦涩的中药味,林玉安身上的蜜饯就没有断过,每日里不离正房,就连孩子们都没有去见过,全部交给了许妈妈,屋里则由南雨负责。
余昊来过几次,也是坐坐就走,至于阮凌音,如今掌着家,忙的不可开交,听说最近还忙着调养身体,想要怀上一个大胖小子。
可是余昊却怎么也不愿意踏进梨雪院正屋,被国公爷叫过去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当天夜里倒是在正房歇了一夜。
可第二日余昊一走,阮凌音就伏在床头哭的伤伤心心。
余昊如今碰她就是为了传宗接代,没有半分儿女情长,这让她觉得很是侮辱,仿佛无形之中被人狠狠的扇了两耳腘。
除夕夜,余嘉也是躺在床上的,林玉安如今也不求他好起来了,只要能一直活下去,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
只要余嘉不要离开她,一直陪着她,她觉得如何都无所谓了,她也知道这样的想法很自私,可是她一想到余嘉可能要离开她们了,往后再也看不到他宠溺的笑容,她心里就仿佛被拧成了一团,疼得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