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实在不愧是太祖皇帝的女儿。
就连现在,自己这个皇帝费尽心思逼迫她舍去与叶羽的关系时,她依然以出阁女子的装扮出现在自己面前,以这样的姿态骄傲地站在世间,坚定不移地证明着她仍是叶羽结发一生的妻子。
朱允炆站起身,他无奈的叹息,道:“小姑姑,你可知朕为何要耐着性子逼你签下休书?朕曾向先帝承诺,定要让你一生幸福安康。可叶羽实在并非你的良人,只要你签下休书,朕定然会再为你挑选人品上乘,家世显赫之人成为你的驸马。他定然比叶羽强,定然可以带给你更加无上的荣光。”
怜香稍稍一怔,随即嗤之以鼻,冷笑道:“皇上费心了!只是,请皇上记住,您的好意,我不需要!我是叶羽的妻子,永远都是!我的幸福只有他一个人能给,其他的,我都不需要!皇上,您还是不要再在我身上费心思了。”
朱允炆看着她,问:“究竟怎样才能让你改变心意?”
“永远不会!”怜香直视着朱允炆,她的手不自觉抚上自己的小腹,稍稍犹豫了下,但她还是咬牙坚定的说:“除非你杀了我!”
朱允炆牢牢盯住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动摇,可他失望了,从始至终,怜香都没有露出那种神情。
“朕不会杀你的。这是朕的承诺。”
怜香在心底冷笑,这样的承诺,有什么意义?
夏空站在宗人府的天牢中,呆呆的看着那蜷缩在角落里的单薄身影,她搜肠刮肚,也只能找出惨不忍睹这四个字用来形容眼前的一切。
夏空曾经坚信,自己永远也不会看到叶羽如此狼狈的一面,在她心里,在所有朋友心里,叶羽永远都是那个自信到有些自负,飞扬明亮的足以照亮一切黑暗的骄傲少年。
可如今,这个向来阳光的男子,竟然满身污垢的蜷缩在肮脏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杨画师,时间紧迫,您快些吧。”
身后传来莫可的叮咛声,夏空回过神,轻轻点了点头,“麻烦你在外面稍等我一会儿。”
莫可知道夏空也许有些秘密的事要跟叶羽说,便沉默的退出了牢房,替他们守在外面。
夏空蹲在叶羽身边,她看着叶羽那空洞的双眼,心里一阵阵抽搐着疼痛。
夏空心疼的握住叶羽的手,轻声道:“小羽,我来看你了。”
一声呼唤,他没有反应,夏空耐着性子再次叫他,一次次轻声的呼唤,总算是让那空洞无神的双眼渐渐有了些焦距。
叶羽歪过头,看清夏空的脸,眼中闪过一些情感。
夏空道:“你再坚持坚持,我们正在想办法救你!”
叶羽的眼中依然没有生气,他只是沉默的摇摇头,又抬眼直视着夏空。
“不是、不是我。我、没签!”
许久以来,这是叶羽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在他最信任的朋友面前,用干涩的声音发出一个一个音节,好似他根本就忘了该怎么发声,沙哑而陌生。
夏空看清他脸上的神情,像是急于澄清一件重要的事情。
“你慢慢说,慢慢说,你没有怎样?”
叶羽回握住夏空的手,颇为急切的说:“休书,那不是我签的!告诉她,不是我!我没有签!我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
夏空总算从他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拼凑出了内容,原来,朱允炆曾趁着叶羽重伤昏迷的时候,叫人按了他的手印在休书上。
夏空心中一阵气愤,但她依然沉住气,只是轻声安慰叶羽,道:“你放心,怜香不会信的!她没有信,她也没有签。”
叶羽的眼中再次露出难以名状的神情,那是夏空不想从他脸上看到的神情,像是一种深切的绝望和愧疚。
夏空总算明白,为何李兴一定要让自己来宗人府见他一面,因为他果然已经陷入了无法自拔的绝望当中。
夏空握住叶羽的手,轻轻摊开他的掌心,柔声说着:“小羽,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必须活下去,无论你经历了怎样惨烈的事情,你都必须为了这件事活下去!”
叶羽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呆呆看着夏空,又将视线下移到自己摊开的掌心上。
夏空用自己的手指,在叶羽的手掌写着字,一笔一划,写的认真。
随着她的动作,叶羽的瞳孔渐渐放大,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原本空洞无神的眼中渐渐凝聚了焦点。
夏空写完,再次握住叶羽的手,坚定的看着他,道:“所以,你必须活下去!”
叶羽呆呆的直视着夏空,从她的眼中看出了真相,他明白夏空并没有在哄自己,她刚刚说的是事实。
一瞬间,本已干涸的双眼渐渐凝聚了水光,叶羽以为自己绝不会掉泪的,无论经受怎样的酷刑都不会掉泪。
但是这一次,他却真的再也忍不住流泪的冲动。所有不断涌出的热泪,冲走的是这段时间不断积累的绝望。
夏空终于再次从叶羽的眼中,看到了重新燃起的希望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