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当年就不会那样惨死。”
“是啊。”端伟岸长长地叹了一声,“所以秋儿一定不会原谅我的,还有我的女儿,我果真再也没机会见到她了。”
“你若想见她,就好好活着,我终有一日,必定会带她回来见你。”端倾城道。
一股血腥突然窜入他的口中,端伟岸捂着胸口,喷出了一口血来。
端倾城跨前几步,半跪在地,扶住了他。
嘴角上带着血,端伟岸抬头,隔着雨水看着自己的儿子,却是笑了。
“我终于可以解脱了,倾城,等我走了,这世上便只有你们两兄妹了,照顾好你的妹妹,父王这一辈子,亏欠了她,也亏欠了你。”
他的气息渐弱。
端倾城的手掌发紧,扶正他,说得很急。
“父王,你看着我怎么为母妃报仇,你看着我怎么把大齐打败,妹妹终会回来的,你不见她最后一面?”
端伟岸眼皮微垂,睁眼似乎已是要用很大的力气。
“哎,”他叹得很轻,“冤冤想报何时了,我之所以不认她,便是不想让她卷入这恩怨中来,她该有她自己的生活,她那么快乐。”
提到女儿,他终于又用尽全力笑了,只是笑得太虚弱。
“她呀,那么机灵,可爱,真像你母妃当年啊。”
他的头软软地靠在了端倾城的怀里。
他与自己的儿子从来没有这样亲近过,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虚睁着眼望着漫天的大雨,眼前闪过许多人的脸。
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她既是冬儿,也是秋儿。
总之,是都辜负了。
她们定不会原谅他了。
来生,还会再见吗?
他终是闭上了眼,带着无尽的愧疚和遗憾。
“父王。”
端倾城喊得很轻,雨声都将他的声音淹没了。
“父王。”
他的声音微微哽咽,所唤之人却再也听不见。
天也听不见,地也听不见。
佟书瑶正在紫竹苑里安静地看书。
自从看见了那张禅让诏书,她的心境似乎一下子就安定了许多。
无论如何,他很在乎她,愿意为她放弃江山,这就够了。
又是秋天了,想起去年秋天,他们去阿木尔草原,那里香甜的青草香,依旧让她如此想念。在那里发生过的惊心动魄,让她与他变得更近。
还有机会去吗?如今,想着那里是她的家乡,她的心里又有别样的情绪。
陆承渊走进来,从身后轻轻环住她。
“阿瑶……”他如哽在喉,似乎说不出口。
想着秋狩的美好,佟书瑶没听出他声音里的异样。
笑着回头,“阿陆,今年还去秋狩吗?”
陆承渊看她笑得欢喜,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抚着她的头发。
“阿瑶想去?”
“当然。”
“如果天下依然太平,我必定带你去。”陆承渊爱怜地看着她,轻轻叹了一声。
佟书瑶隐约听出了他心底的压力,也就不再多问了。
陆承渊终是不忍破坏她的快乐,没把端伟岸已经去世的消息告诉她。
然而,永寿宫里却是已经得到了消息。
“哈哈哈哈,他终归死在了哀家的前面。”
躺在床上的太后,听闻这个消息,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却是突然表情滞住了。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温贵海惊慌地大叫起来。
太后突然张口大口大口地呼吸,好像每吸一次气,都是卯足了劲儿。
“快,快传太医。”温贵海大喊。
太后的命是保住了,可是病情却越发严重了。
佟书瑶听玉兰说着太后的情况,轻轻抿了一口茶。
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就想笑,可是又觉得笑得有些无力。
正如端伟岸当初说的,斗来斗去,也斗不过命运。
得到再多,失去再多,到最后都是尘归尘,土归土。
真是会有下辈子吗?该是不会的。这只是人给自己的一种安慰而已。
再深的仇恨,都留不到下辈子去,只能留给自己的下一代,成为下一代一辈子的枷锁。
半个月后,陆承祺突然带了一个人来紫竹苑。
“这位姑娘执意要见你,我就把她带来了。”
一个姑娘从陆承祺背后怯生生地走了出来。
佟书瑶瞪大眼睛,“楚儿,怎么是你?”
“姑娘,楚儿终于找到你了。”楚儿激动得眼中带泪。
陆承祺站了片刻,便道,“人已带到,我便先下去了。”
“楚儿,你怎么会来大齐的?”佟书瑶拉着楚儿问。
楚儿盈盈的大眼看着她,似乎欲言又止。
“你们先下去吧。”佟书瑶对玉兰和素心说。
待玉兰和素心退出去,房门关上以后。
楚儿才扑通一声跪了地。
“公主,楚儿总算不负大王所托,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