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二的大雪落了又化,等化成了地上积存的一汪水的时候,上元节就热热闹闹地来了。
早晨皇宫里,冷寂了多年的坤宁宫里莺莺燕燕,一阵脂粉花香,腻的让人这心里都发慌。
袁皇后由身边得力的宫人们仔细梳妆打扮。
金丝的狄髻,点翠的掩鬓,长长描就柳叶眉,淡淡扫出真国色。朱色中单,蓝色翟衣,金丝织就得翟鸟栩栩如生,分毫毕现。
最后带上重重的,二龙戏珠凤鸟朝阳的凤冠,用点翠做底,镶嵌数量繁多的红蓝宝石,珍珠做穗,工艺精巧复杂,直晃的人眼花缭乱。
装扮后的袁皇后,虽然年愈不惑,姿容却依然当的起荣耀秋华的称赞。
袁皇后看着镜子中那久违的装扮,勾了勾唇角,面色带喜,心底里却也无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已经几年了?
是五年,还是六年?
坤宁宫状如冷宫,已经许多个年头了。她甚至一度认为,这身装扮,再回不到自己的身上。
若不是她叮嘱太子派人仔细关注沈家的一举一动,皇帝也不会对贵妃这么轻易起疑。
过了上元节,宫里采选秀女的通文就要递下去了,承安侯府送进宫的这位三姑娘,想必是最夺人眼球的那一个了。
沈贵妃的手,伸的也太长了。皇帝一定会嫌恶手伸的太长的宫妃。这是她在宫里多年,才慢慢悟出的道理。
是嘛,这天下是皇帝的,若是枕边人对政局人事指手画脚,即便是后宫之主,也有被冷落的一日。
“宠妾灭妻”这个词儿,搁皇帝身上,好像没有哪个御史敢言的。
皇帝若是做出这样的事,那必定就是中宫“德仪有失”。
袁皇后端正着步子走的十分娴雅,身上佩戴的禁步,珠环玉佩随着稳重的步伐发出有序的声响。
威仪与姿态,端庄与淑雅,将天家的威仪一展无遗。
仿佛皇后往这里一站,步子一迈,就立刻让人肃然起敬,收起慢待之心。
后进宫、低位分的宫妃尤其如此,仿佛一直漂浮在后宫的心,慢慢被收拢臣服了下来。
皇后虽然不管六宫事物,可到底也是后宫之主,瞧瞧这步阵,还是一如当年那般既稳重又自然,一点不曾生疏。
坤宁宫中原先还嬉闹说笑的众妃嫔,具是安静了下来,待皇后坐定,行礼参拜。
袁皇后眼角一抬,就看到了沈贵妃一脸恭谨的神色。
沈贵妃也的确一脸恭谨,可却装了满满一心不甘心。
再差那么一段时间,她就能将皇后一举压在脚下,废后废太子,她将取而代之!
可不过是过了个年,袁皇后竟然能死灰复燃,重掌凤印!
她可还是清楚的记得,当时皇帝笑着对她说:“贵妃最近十分地操劳,身体眼见地虚弱了很多,后宫诸事,原当由皇后主管,贵妃辅助便可。”
然后是流水的赏赐和多日的恩宠。
可掌在手里的实权却硬生生地被掰了下来!
谁能甘心?
袁皇后当然知道沈贵妃满心的不甘心。
这人呐,尝过了权力的滋味,就再难放下了。沈贵妃代理宫闱没有五年也有三年半,这么多年自己的辛苦操持,却要白白脱手,任谁都不会甘心。
可就是她掌权的时间太久,就刚愎自用,一叶障目了。
她袁氏再不济,也还在皇后的位置上坐着呢!沈贵妃再尊贵的位置,也不过是个妃!
说难听了,不过一介妾室。
妄想将手伸到朝堂伸到勋贵后院去,也不仔细掂量掂量自己?
袁皇后这么一想,仿佛多年的郁气都散了一半那般,极其和善地对众人道了平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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