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修面对陈焄那挑衅意味十足的话, 气得血气翻腾, 他心中怀疑的那个人, 那个人……
面看向一旁的宋侣, 杨修唤了一声宋刺使, 宋侣道:“中书令若有不适, 不如先去休息。”
十分的体贴, 也不追问杨修,杨修与宋侣作了一揖走了出去,陈焄在后头止不住地大笑, “杨修,杨德祖,你倒是说啊, 怎么不说了, 说啊!”
“与其让中书令来说,不如你亲自告诉我。”宋侣并不在意陈焄话里的恶意, 还有杨修那明显的未尽之言, 而是再接再厉的要从陈焄那里得到答案。
陈焄像是对于杨修那般模样十分的高兴, 轻轻地笑了起来,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有本事你就去问杨修, 他要是下得了这般狠心,那就让我们都一块死。”
宋侣轻轻地一笑,“不说, 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动刑。”
好说既然不行, 那就动刑,宋侣又不是什么真正的斯文人,眼中流露出了狠意,通敌叛国之人,千刀万刮都是轻的,只是严刑逼供罢了。
狱卒听到吩咐已经上前来,拿起一旁已经烧红的铁块,直接就要往陈焄的身上烙去,陈焄一看惊恐地道:“刑不上大夫,你竟然敢对我动刑?”
“刑不上大夫,一个叛国之人,怎么还敢自诩士大夫。再者,我纵是在此将你打死了,谁又知道。你往匈奴而去,匈奴要杀你而证与陛下同盟之心亦无可厚非,你纵是死了,也是白死。”宋侣阴冷地提醒陈焄。
“所以,想清楚了,你究竟是说还是不说,说了,你还有一条命,陈氏或许还会有一丝生机,不说,你必死无疑,而且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待你断了气,我倒将你的尸体扔到草原上去,叫野狼将你的尸体撕咬吃光。不,死人是没有知觉的,不如,就这么把你扔到草原上去,让你尝尝叫狼群包围的恐惧。”
“你瞧过狼群吗?一群狼在黑暗中用冒着绿光的眼睛盯着你,你就是它们的食物,它们会一拥而上,一只狼咬住你的手,一只狼咬住你的脚,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撕碎,你会感觉到痛,你的痛苦嘶叫,反而会刺激更多的狼上来撕咬你的身体。你会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上的肉在不断地叫狼咬着吞进了肚子,你身体的血在不断地流,直到你死。”
“不,你不能,你不能!”
宋侣营造出来的气氛,吓得陈焄一个激灵,他不怕死,但是这样的死去太恐怖了,死无全尸,不,不能,不能!
“你真的觉得我不能,那我们就去试试吧!”宋侣的手搭上陈焄的肩,“不过,你想清楚了,一但进了狼群,成了狠嘴边的肉,想要逃出来是不可能的,到时候你就算是想要把一切都告诉我,那也来不及了。”
这么提醒了一句,直得陈焄不禁地咽了口水,还是扛着不说话。
宋侣勾起一抹笑容吩咐道:“来人呐!”
“刺使!”几个将士已经走了进来,与宋侣抱一拳,只待宋侣一声吩咐下,即立刻按宋侣的吩咐去办。
“将这个通敌叛国世家子弟,扔到草原上去,哪里的狼多就扔哪里。”宋侣对于陈焄不吭声,并不以为然,只吩咐手下的人把陈焄丢出去。
两个粗壮的士兵一听立刻抱拳应道:“是!”
上来就要提起陈焄要走,陈焄原本对于逃过了烙铁正高兴,叫人提了起来,想到刚刚宋侣说过的话,扔到狼群里,叫狼将他撕咬致死,死无全尸,陈焄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忙地道:“我说,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宋侣看了陈焄一眼,与两个士兵挥了挥手,两人便将陈焄放了下来。“请吧。”
回去跽坐而下,宋侣等着陈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道来。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杨修等在外头,与宋侣道:“请宋刺使将修拿下,送回洛阳交由陛下处置。”
宋侣已经从陈焄的嘴里知道了想知道的,杨修此之何意,宋侣很是明白。
但对于杨修所请,宋侣摆了摆手道:“中书令说笑了,你是大魏的中书令,三省之一的长官,是下官的上官,无陛下之诏,下官岂敢如此对待中书令。”
杨修道:“我父亲通敌叛国,与陈焄同谋也,修,难辞其咎。”
宋侣不以为然地道:“下官以为,父之过非中书令之过也,下官既没的拿到中书令通敌之罪,又无权拿下中书令,如何处置中书令,是陛下该考虑的,不是下官。故,还请中书令办好陛下交代的事,其他的,待回了洛阳,中书令再与陛下告罪。”
听到这番话,杨修甚是震惊地望向宋侣,宋侣像是不知杨修之意,与杨修再作一揖道:“中书令,陈焄已经完全招供,下官这就将他的供词火速关往洛阳,让陛下处置。”
“是,宋刺使请。”杨修一听不敢再拦着宋侣,即由着宋侣离开。
而他望着宋侣的背影,或许因为曹盼心正,故而由她所提拔的人,于国家危急存亡之际,她所选的官吏,并非想着趁机排除异己,而思之一同解决问题,但为大魏,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放到一旁。
这,是曹盼想要的,也是他应该学习的。他既问心无愧,就该做好他此来北地该做的事,杨彪所为,曹盼要如何处置,他皆无怨无悔。
但洛阳城内,曹盼的面前跪着一个人,一个算是半熟的人,司马莚。
曹盼一看扫了过去,人,是求到了周不疑的头上,只求能救司马一族的性命。
“陛下!”司马莚跪在曹盼之前,此人先时为了司马家而陷害墨瑶,曹盼以其人这道,还治其人之身,最后让他只能改口供。一恍多年,曹盼记得不错,上一次的科考,司马莚也在报名之列,可惜了,却叫司马懿他们给毁了。
“朕一直在等,等着看你们这些世族郎君里,究竟会有人识时务,对你,朕颇是意外,又觉得理所当然。”
司马莚面对曹盼所言,颤颤地动了动,“陛下,莚只求能救司马家。”
“难道在你看来,如今你们做的事情不是在救你们司马家?”曹盼颇是好奇地问了司马莚,司马莚摇了摇头,“联蜀汉和异族攻于陛下,在绝对的实力之前,不过是以卵击石。而且,匈奴与陛下交好多年,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与陛下为敌的。”
曹盼望着司马莚,“你以为,自己比起司马懿如何?”
“二叔,二叔只是过于执着。”司马莚这般地评价了司马懿,听得曹盼轻轻地笑了,“执着,执着什么?”
“执着于,超越司马无名,执着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不能接受陛下所要的百花齐放,不以一家而独大。”司马莚倒是颇有见识,曹盼点了点头,“不错,朕不会允许一家独大,朕要的就是百花齐放。”
司马莚道:“陛下胸襟宽广,以大魏如今的实力,休养生息,平定北方之乱,再定高句丽,必将发兵蜀汉,而以一统天下。”
“那是以后的事,如今你要见朕,是要跟朕说什么?朕听着。”曹盼并不因他的歌颂而忘了正事。
被曹盼一提,司马莚双手奉上了一份名单,“陛下,这是一份盟书,一份与蜀汉内应的所有世族的名单。”
作为引司马莚进来的周不疑没想到司马莚的手里竟然会有这样的一份东西,难掩惊讶却还是赶紧的上前去将东西接了过来,呈送到曹盼手里。
曹盼接过一看,一份盟书,所盟的内容,还有上面各种字迹的签字!
“朕原以为,先把司马家和陈家看牢了,所谓内应者,起头的一定是你这么两家,拿住了你们,别的人,容朕慢慢再跟他们算账,不想你倒是朕送上来了。”曹盼这般地说来,司马莚恭敬非常地与曹盼作一揖,“莚只求能救司马家满门的性命。”
“满门,你的口气是真大。”曹盼轻轻笑着与司马莚说,司马莚急切地道:“陛下容禀,司马一族参叛国者不过几人,其他的人都不知情的,因他们之错而叫司马一门尽灭,陛下何不以司马氏彰显仁义,叫天下都看到,陛下的仁厚。”
听听这多会说话,曹盼看了司马莚俯身而近地道:“你以为,如今的朕,需要通过你们司马家来彰显仁义?”
司马莚不敢回答,曹盼继续地道:“难道不是因为朕自登基以来,太过于仁义,所以,你们司马家,世族,他们才会敢一起联合着蜀汉想要算计朕,要夺朕的江山?”
字字句句地问着,曹盼冷冷地笑了,司马莚俯首而跪道:“陛下,司马家虽犯灭门之大族,但请陛下看在莚迷途知返的份上,只诛参与之人,饶过那些无辜的人吧。”
战战兢兢地与曹盼请求着,他是真的想救自己的族人,不想让他们死。
“可是,难道就凭你的一句话,朕就信了你所谓的无辜或是参与者?”曹盼挑着眉头问了司马莚。
司马莚不知该如何接此话,周不疑在一旁道:“不如,司马家的案子,陛下破例让他去办。”
此议一出,曹盼笑了,“朕听着元直这个提议,倒是有些动心。”
但于司马莚而言,这却不是什么好消息,让他去查司马家,由他来定司马家究竟谁人无辜,谁人不无辜,无论事情的结果如何,司马莚,他的名声都臭了。
“陛下!”司马莚唤了一句,曹盼道:“怎么,不愿意吗?若是你去办,朕就许你只诛参与此事的人,旁的,朕就放了他们。”
如此,司马莚根本就没有了说不的权利,一旦曹盼让人去查,司马家会有多少人因此而丧命,再也不是司马莚可以左右的。司马莚,为何会拿着这份盟书来与曹盼投诚,这事就有些意思了.
“是!”事于至此,司马莚再也没有说不的权利,既然如此,除了答应,司马莚还能如何?
“去,传子存来,此等大案,就让他这个刑部尚书,与你做一个副手。”曹盼先是吩咐了人去传崔申来,接着又与司马莚道了一句,所谓副手,各自都知道那是什么,偏偏司马莚只能谢恩。
待司马莚退下去之后,周不疑与曹盼道:“陛下是怀疑,司马懿另有布局?”
“你就不怀疑?”明人不说暗话,虽然曹盼是在等着有人忍不住跳出来给她现在最缺的证据,可是真有这样的人出现了,曹盼同样在考虑,这个人拿的东西究竟是真还是假的。
周不疑道:“所以臣与陛下提议,查司马家的人,由司马莚去办。”
曹盼点点头,“朕也是这样想。无论是真是假,朕都要让他变成真的。”
周不疑点了点头,“想必子存会明白陛下之意的。”
“这份名单给子存送过去。”想要让人明白,就把东西给人送过去,曹盼把名单给了周不疑,周不疑接过之后问道:“那名单上的人?”
“先不必管,盯紧了司马家与陈家。这些人,等蜀汉退兵之后,我们再跟他们好好算算这笔账。”事有经重缓急,曹盼分得清楚。
周不疑拿着名单微颔首,“不知子唯如何?”
“此时,他该到益州,见到李严了。”曹盼算了算时间,这个时候的杜子唯该如何了。
“子唯本是益州之人,再入益州,与李严也算有些交情,有他出面,此事必成。”周不疑颇是肯定地说来,也是要安曹盼的心。
“朕只想看一看,这一次,会不会让他明白,明君者,可遇不可求,得遇明君,三生有失,反之,却只能留得一生追悔。”这个他指的是谁,周不疑明白的。
曹盼道:“朝中之事,还得你看着点,朕……”
伸手轻轻地碰了耳朵,隐隐还是在痛,周不疑道:“陛下休养,朝中的事,臣会妥善安排。”
要不是陈仓失守,前前后后的事太多了,周不疑也希望曹盼可以好好地内宫养着。那日曹盼耳朵流血的事,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益州之内,杜子唯被人引入了府邸,那人,正是被刘备临终之时除诸葛亮外的另一位托孤大臣,李严。
“你一个大魏的扬州刺使,怎么敢到益州来。”李严一见杜子唯便声色俱厉地走近杜子唯。
杜子唯并不因李严这样的质问而见难色,反倒是与李严恭敬地作一揖,“李都护多年可好?”
李严见杜子唯神情淡然,那一开始想要给杜子唯的下马威,便再也摆不出来。
“坐下说吧!”李严请了杜子唯跽坐下,杜子唯倒也不客气,随意地坐在了李严的对面,李严呢,面对杜子唯轻轻一叹道:“没想到,你还会有今日。”
如此之感慨,杜子唯自知是因何而起,“当年我已成了一个废人,谁都觉得我是不成了,没想到,我不仅重新站了起来,更成为一方封疆大吏。如今还站在你这里。”
李严道:“你本是益州之人,纵有投抱之意,为何却舍近求远?”
所谓近者,远者,近谓刘备,远谓曹盼!
杜子唯听着看了李严一眼,“你我本是好友,相交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又是什么样的人,各自都清楚。若以国力而言,蜀汉与大魏,孰胜孰劣?”
对此,李严道:“那又如何,非以一时而论,眼下诸葛丞相兴兵直捣长安,如今大魏内忧外患,我以为,你是来投奔我的。”
“哈哈,投奔倒不是,只是身为多年知交好友,与你提醒一句。你与诸葛亮孔明同为刘备的托孤大臣,但是,诸葛孔明大权在握,而你,你都有什么?”杜子笑着问,李严听着脸色变得有些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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