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多谢太子信重,犬子定然为大秦效死力,不辜负太子今日的信任。”
“丞相和嬴氏互为婚姻,难道现在不是为我大秦效死力?”扶苏话一出口,李斯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家的儿子都取了公主过门,家里的闺女嫁给各位公子为妻,这日日夜夜还真就是……效死力!
说完了此事,扶苏和李斯一齐停下说笑声,扶苏低声对内侍吩咐:“将各府官员请来。”
言下之意,要召开重臣之间的小朝会,内侍领命匆匆而去,所幸扶苏心疼这群年岁不小的大臣,大刀阔斧的在咸阳宫中开辟出许多庭院供其办公,眼下找人快得很。
不过两刻钟的功夫,人已经到齐了。
扶苏与朝臣相互建立,随即,他将一份书简推到他们面前,神色郑重的说:“原本父皇有盘整九州道路的想法,因为大战刚刚平息不久,民生凋敝,孤劝说父皇将此事押后,可眼下道路已经严重影响粮草辎重的调运,此事不能再拖了。”
秦朝修整九州在朝臣之间有着明确的分工,李斯身为丞相总览全局,迁任郎中令的蒙毅负责后方调度,处理政务效率显著,不过眼下太子扶苏提出的问题都不归这两人管。
因此,在场众人的视线便落在了管束着道路和水利的王贲与马兴身上,而他们俩又一齐看向治粟内史郑国。
郑国当初敢带着韩王安的密令忽悠嬴政十来年,面对太子自然也不会怯场,他爽快的摊开手道:“老夫早有此意,因此这三年多时间带着一群人四处跑,眼下天下河渠大道都在老夫脑中了。”
马兴和王贲现在做的活计都算是转职,即使接手三年多了,对自己的工作仍旧处在摸索阶段――幸亏百姓正在享受得之不易的安定,且人心安稳于故土,否则出了老秦三郡的地界,破败的路况能把人逼疯,就算路逼不疯人也会被车颠簸而死。
见郑国成竹在胸,马兴立刻高兴的说:“如此一来真是太好了,我和将军都能率军攻城,现在手下征发几十万民夫挖沟开道也不在话下,您在地图上把需要建设的地方勾画出来,咱们带人立刻就干,一两年还不修完?”
兴头上来了,马兴脱口而出的不是王贲现在的官职而是他在军中的称呼。
听到这话郑国一点没给面子,叹息一声后,直接道:“王贲将军水淹大梁是一把好手,可若说修建,他就不行了――两位清楚老夫为了定下《四海渠路图》用了多少人、多少时间吗?”
马兴自然是不知道的,王贲也不可能知道,两人面面相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郑国目的不在于让他们俩难堪,问题之后没再卖关子,立刻揭开大案:“不提老秦三郡已经修建完成的水利和大道,自打陛下征伐天下,老夫便是攻下了哪里立刻带着徒子徒孙赶往何处,哪怕这样,也是日前才将此图完成。更何况开路比修建河渠更难,山川阻隔出来的穷乡僻壤多得数不尽,想要彻底勾连天下大道,非百万民、非十数年不可得。”
听到郑国的话,扶苏若有所思,开口询问:“孤若是不仅仅开通道路,而希望天下大道和沟渠连成一体呢?”
郑国终于笑了起来,高兴的说:“可喜可贺,太子明白老夫的意思了!”
哪怕战乱频仍,六国道路损毁的再严重,终归是有路可循的。
要是需将这些损毁的道路和沟渠重新修正疏通,简单得很,但如此一来,除了无谓的耗损民力又有什么意义呢?六国官制的道路宽窄本就各不相同。
这能逼死强迫症!
秦朝自嬴政而下,无论太子还是官员都有非常严重的强迫症,对“天下一”这个概念异常执着,他们需要的是一体规划,将天下的道路和沟渠联缀如蛛网般缜密,留下万年不毁的工程。
如此这般,一切便要从头做起,实地勘察和细心绘制图样成了最重要的事情。
实地勘探这个艰难的任务已经被郑国完成了――真是个好消息!
天下道路水利,再没人能对着郑国指手画脚,扶苏郑重叩拜,认真道:“请老令教导,为孤拆解其中疑难。”
“三代之时道路和沟渠合二为一,一同行走;其后战乱,商君定计破除此法,道路与沟渠分开设置,道路为同行牛马军队而设,才有了马兴所领的道路署司空和王贲将军的河渠署大田令。但沟渠和大道分开之后因为所管的人员不同,彼此又不会相互商讨,天下道路和沟渠的冲突渐渐多了起来,而且断裂之处也多不可数,实为繁乱。”
扶苏脑中响起胡亥曾经指着蜘蛛网说过的话,不由得将其脱口而出:“若天下道路能够如同蛛网一般四通八达……”
“太子好见识,老夫正有此意!”
郑国一声喝彩让扶苏的思绪瞬间从回忆中抽离,心尖像是被羽毛轻擦而过,越发思念久违的少年。
……不知道胡亥现在是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