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没定下时,也同样是如此——我倒真盼着她早点来咱家,只是她年龄在那儿挡着,急也记不得……她年纪小不懂,你就得知分寸些,下回你再去淸南县,就莫要再同她见了,不合适。”
一通话说到最后,才小小声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卫策压根儿没把他娘的话听进去,这一日颠来跑去也是有些累了,匆匆点了个头,撂下一句“不早了,娘早点歇着吧”,抬脚便要往自己的屋里去。
万氏忙一步赶了上来,将他的胳膊一拽:“我话还没说完,你急甚么?今日你未去衙门,吃晚饭那阵,夏生来了一趟,让我告诉你,说是他已取了勾票揣在身上,明日一早便随你同去屠家庄——此番你们为的还是先前那事?”
所谓“勾票”,便是捕快们缉拿凶徒或是传唤嫌犯时的一种凭据。
卫策轻点了一下头,没有开口。
“怎地就这样不清净?”
万氏登时就皱起眉来叫苦:“这些年你一直在捕快行当里打滚,我晓得那送勾票是个油水营生,即便你不肯向人讨好处,却也没甚危险,怎地来了这府城衙门,竟连此事都麻烦的了不得?那程太守口口声声说看重你,却只顾将这些腌臜事抛给你,若是有所耽搁,训斥打板子他可半点不含糊,我这心里头真是……先前都吃了一回亏了,明儿又要去,呀!”
“好了娘,我心里有数,你别担心。”
卫策心道,做了这一行,上头安排的事,自然是推拖不得的,发牢骚倒苦水又有何用?
瞧见他娘忧心至此,也只得粗声粗气地宽慰一番,哄得万氏心中稍定,便将她送回屋里安歇,自己也草草洗漱过,回房睡下不提。
……
衙门里的捕快们,过年时往往是一年当中最忙碌的辰光,莫说是放假,就连想要吃一顿踏实的年夜饭也难。除夕夜里,捕快们得在城中巡视,就算能拨空回趟家,哪怕是已经坐在饭桌边,手里都握住筷子了,仍旧得匀出一直耳朵来关注外头的动静,实在辛苦非常,是以,这等举家欢聚的年节,老百姓们个个儿欢天喜地,唯独千江府衙的捕快房,却是人人板着一张脸,一点儿节日气氛都无。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淸南县的松年堂了。
腊月二十二,苏时焕果然将整间药铺的人都拉去了醉仙楼,大伙儿凑在一块儿,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年饭,每人还得了一块约莫二两的碎银,当做是节礼也好,红包也罢,反正大家心里都很乐呵,个个儿尽兴而归。
叶连翘赶在这天之前,将替苏时焕准备的那些美容礼物张罗了出来,除了多赚一笔工钱之外,她这年底的红包也比小铁他们多些,是个足有五两的元宝银,同曹师傅的一样。
这是应该的吧?毕竟这大半年,她着实替松年堂赚了不少钱,这银锭,她拿得心安理得,立刻便眉开眼笑地揣进了自己怀里。
隔天腊月二十三,是松年堂过年前最后一天开门做买卖。许是因为老百姓们也忙着过年的缘故,这一日,松年堂里终于安宁清静了下来。
姜掌柜安排小铁他们把铺子上里里外外好生打扫一遍,叶连翘和平安、元冬三人自然也没闲着,把小书房里也拾掇得利利落落,连带着一旁的制药房和敷药房也刷扫一遍。姑娘家手脚麻利,没一会儿的工夫便安顿齐全,元冬和平安便高高兴兴去大堂里给小铁他们搭把手,叶连翘则去了后院,想瞧瞧那账房先生可有需要帮忙之处。
可巧姜掌柜也在那里帮着整理账本儿。
叶连翘晓得那一摞摞的玩意儿轮不到自己随便看,一脚才踏进去,又忙着往后退,含笑道:“我真不是来故意偷看的啊,您二位先忙,过会子若要我帮手,只管唤一声,我就在院子里候着。”
说着便蹦了出去。
想是因为最后一天上工,大伙儿都格外轻松愉快,姜掌柜也同样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见状便笑起来,冲叶连翘招招手,没好气道:“你跑什么?那账本,我若打定了主意不让你看,你打量着你能瞧见分毫?还不赶紧进来,我们两个老家伙累得骨头都要散了!你若肯卖力气帮忙,等会儿我给你看样好东西,保准你高兴!”
叶连翘立时来了兴趣,果然又跳到他跟前:“什么好东西?”
姜掌柜倒也没卖关子,伸手往旁边的一口樟木箱子一指:“头先儿小铁他们归置东西的时候找到的,我竟忘了铺子上还有这个!你来瞧瞧,可是不是好东西?”(未完待续)r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