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当然不肯一个人进那屋中涉身犯险,他虽然今年六十有三。但身子一向硬朗,一年四季也不见有什么病痛,他虽然是郑家的下人但是好歹也是混到了大管家的差使,又是侍候了郑家三代人的,资历也老,在这郑家老宅乃至整个郑家村除了府上的几位大爷和夫人,可就数他来福最是体面了。这有日子过的滋润的比起县里的太爷想来也是不差的,猛地让他过去送死,福伯自然不会愿意。老爷、夫人也是念旧情的,平日里待他也很是优渥。自己两个儿子也凭着自己的缘故被老爷放到镇子上各自做了油粮、丝绸铺子的掌柜,虽然自己的老伴没有福气早早地就走了,可是自己前些年陆续也是娶了三房继室,最小的那个千年还给自己刚生了个大胖小子,自己古稀之年还能铁树开花,这得是多大的福气!
“不行!这送死的活计说什么也不能接下!我还正当年呢,好日子这才起了个头,凭地让我给过差了?!嗯,我得找个由头把这倒了血霉的差使想法子给推了,老爷平素最是心善只要我与他好生商量,想来定会体恤我这个三朝老仆的!唉!老太爷啊,可不是老奴不愿见你啊,实在是我家中还有嗷嗷待哺的幼子还等着我给他挣分家业呢!老奴可实在抽不得空去侍候你呀!了不得老奴平日里多给您烧些物件,您在下面就自个慢慢享受,也不用记我得好,只要您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地待着别再出来惹事就行了!”
郑老爷一番煽情暖心的话,并没有将平时看起来忠厚实诚实际油滑的福伯感动的当即就口放豪言、剖心示节,也没有热泪盈眶、耶耶难语。反而是喋喋不休的在那推脱,死活不愿应了这个差使,这让郑老爷很是伤心,他觉得自己看错人了,福伯其实并没有那么忠厚可靠,难怪父亲在世时他一直只是个二管家!
“老爷实在不是老奴不愿效死力啊,只是普济寺的大和尚说老奴八字太重、五行属火,命犯罡煞且血气刚盛,一般宵小秽物遇之难敌啊!若是这屋内不是少爷、老太爷而是一般的外人,老奴一定二话不说迎头就上,可这里面全是咱家最亲近的人儿。老奴怕这一身的煞气冲撞到二位贵人的的仙基,可就坏了事喽!”福伯大义凌然地说道。
郑老爷被福伯胡搅蛮缠的嘴脸气得够呛,可他终归是诗书传家的厚道人,又是掌管郑家多年的家主实在难以放下身段和他纠缠,再加上郑老爷也是念旧情的,实在不愿吃罪面前这位侍候了他们郑家一辈子的老人。
郑老爷见福伯说的忠义但就是死活不愿意进去涉险,心里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开始盘算着其他的法子再做计较!便不再言语,垂眉低眼的出神起来。哪谁想,他这一副尊容可是吓坏了福伯,还以为大老爷已经打定主意死活就让他接下这个差使呢!
福伯见郑老爷默默不言,心中大急,浑身没有一处得劲的地方。
福伯见郑老爷朝着自己连连点头,他整个人如坐针毡又像热锅上的蚂蚁焦灼不安。
福伯见郑老爷微微一叹,他觉得后股一紧,像是有什么东西出来了…
“老爷,要不然咱们换个人进去怎么样?”福伯试探性的问道。
他实在受不了这般煎熬就想了个馊主意。
“哦?”
郑老爷从迷茫中被福伯唤醒随口应了一声,顿了顿就略带戏谑的说道“连您老这般忠义之士,都不愿进屋探看我儿。在这府中我实在想不出哪个人选可以担当如此重任!”
“嘿嘿….”
福伯尴尬一笑,但又想到此事关及到自家的身家性命,也不敢怠慢,只是涨红了老脸继续说道:“老爷慈悲莫要打趣老奴,老奴对郑家最是忠义,一副肝胆可表日月。如今少爷蒙难,老奴、老奴心中亦是悲苦难当,直恨不得一身代之….”说着福伯像是入戏了一般,竟耶耶地抽泣了起来。
“呃,福伯您老何故如此,你对我老郑家的情谊我郑富贵硬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间。孰善孰劣,我自是分辨的出来。再说你这般一把年纪如此作态,传将出去,不明就里的外人说不得会怎么诋毁我郑富贵呢!”郑老爷间这滑头若此作态,气得暗暗扶额,又不好不劝。
“老爷仁义,待小的向来不薄。只是想到咱们老郑家平素积德行善从无做过半点伤天害理之事,上苍不仅不福佑咱家反而小少爷不幸天夭,如今、如今还落得人鬼难辨!真真是好没道理!”福伯悲愤的说道。
“可不敢乱说,我郑家行善只是秉承家训,达则兼济天下而已。不求扬名,但为心安罢了!小官溺水,不过是他的命数如此,怪不得旁人。咱们可不能在这诋毁上苍,那可是要遭报应的!”郑老爷一脸惶恐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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