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一年一度的园艺大会吸引了在初春仍然寒冷的天气里无事可做的人们,卡尔一早上就到韦兰大宅报道,来赴先前和玛丽说好的约定。
鲍伯和梅正巧无事,便也坐进霍克利家的马车一道出行。他们问起卡尔最近怎么不见人影,卡尔只得无奈地告诉他们自己被妈妈逼着要去做一些有出息的事业,要不是他抬出了玛丽小姐的名头,今天说不定还不得外出。
玛丽微微一笑,默认了自己的功劳。
只是马场停在中央公园门外的时候,玛丽一下车就看到了范德卢顿家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公爵正在整理自己的帽子和手套,他眼神撇过来,看见玛丽果然挽着卡尔的胳膊出现,只冷淡地点点头,就自顾自进去了。
“看来公爵大人很不如意呢,连个伴都没有。”卡尔笑说。
玛丽不愿意在背后道人是非:“他大概也没有想到我是真的和你一起出席,毕竟我那时推脱的意味很明显,不过他能维持这样的风度,也很不容易了。”
梅看着这幕倒也不稀奇:“情场上必然是有输有赢的,公爵表现得不算难看,不过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事?”
“那可就要问你自己了,你那时可是射箭冠军在出风头呢!”玛丽玩笑道:“我只是不明白,如果公爵只是想找一个有钱的新娘,在纽约的外来户里,我可不是最好的选择。”
鲍伯不解:“那他为什么不在纽约本地的姑娘里找一个呢,家有恒产的老姑娘可不单只有一个两个。”
梅看了一眼天真的哥哥:“可她们是不会和公爵一起回欧洲的。”
春天似乎是一下子就来了,继手筒之后,女士们又将毛领和披肩从衣服上取了下来。中央公园的园艺节是一年里最早的重头戏,这天园里会放慢花农们从近郊运来的早春花卉,有浓艳的杜鹃、精巧的金雀花、清新而色彩多样的风信子、讨人喜欢的紫丁香,还有少数几支异常美丽而珍贵的橘黄色郁金香。
公园内有男士们陪同的女士,各人手里也都拿着几只色彩缤纷的花朵,四人一路说笑,心情和春天一样绽放。只是梅未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艾伦,而她手里绽放着的却是园内寥寥几支的黄玫瑰。
梅的心立即沉了下去,只表明上若无其事地招呼道:“艾伦,你从斯库特克里夫回来了?怎么不和我们说一声。”
“我是早上的火车才到的,不想劳动你们去接我。”艾伦将手上的黄玫瑰交给公爵拿着,热情地上前来和梅拥抱了一下:“这不,我们还是遇见了,可真要感谢公爵,我和他在第五大道碰见,他就提起中央公园今天的活动,我回家稍事休整就又出来了。”
艾伦的眼睛移向梅怀里的铃兰:“我每次见你,若你抱着花,必定是铃兰。素雅是素雅,可你还年轻,该衬一些颜色大胆活泼的花朵,可别白白浪费了好光阴。”
梅听着这话笑了一下,她知道艾伦真的是好意,她的性格从来就是这样热烈而直率,可梅却再也不能欣赏了。梅将情不自禁扬起的笑容克制在嘴角微微弯起的弧度里,手缓缓抬起,洁白秀雅的花枝遮住了她的半边脸和方寸笑容,却显得分外娴静又撩人心脾,让人不由地就想知道这样美好的韦兰小姐,若是私下相处的时候,无拘无束地笑起来,会是一副怎生的美景。
因绯闻和流言的关系,梅和艾伦一打上招呼,就早就招来了周围人群的侧目。只是韦兰小姐那么一笑,却让在场的男士都忘记了自己该关注的究竟是什么了。
公爵心中暗暗叹气,韦兰小姐只可远观,玛丽小姐也不得亲近,临时约到的只得是这个寡妇,他还是早早脱身回欧洲去吧。
梅再抬头时笑容已收了起来:“艾伦,你可真是太笑话我了。我只不过长得略微端正而已,铃兰这样的花配我正好,不会抢去我的风头。倒是你,你知道的,从小你就是众人的焦点,黄玫瑰这样活泼艳丽的花我可用不了,你用的话那是再合宜不过了。”
这就像是一对真正的心中毫无芥蒂的表姐妹在说话,艾伦并无愧疚,因为她已决意与纽兰分手。梅表面功夫了得,心里却谈不上厌恶,至多是懒得应付,就像她每次在沙龙里见到的那个年华老去的自己未婚夫的前情/妇拉什沃斯太太一样。
艾伦于是大大地绽开一朵笑容:“那真是各有千秋。”
在场的纽约老人都记得明戈特家的艾伦小姐招牌式的笑容,那时她18岁,穿着一身离经叛道的黑缎礼服首次出现在社交界。毫不掩饰的肆意的笑容在黑色的映衬,浓艳洒脱到了极致,勾得稍稍定力差些的年轻人都为她心醉神迷。
如今十二年过去了,她仍着黑色打扮,只身份不再是少女,而该是循规蹈矩的寡妇。她的笑容依然灿烂,皮肤却失却了弹性,也不复少女时的白皙。时间带走了她的娇嫩,留下了岁月的色彩沉淀,那种苍白和憔悴像烙印一样留在了失却活力的肌肤上。
笑容过后,岁月的沟壑却没能及时地与笑容一起收敛,却在眼角、颧骨和嘴角留下了忧伤的痕迹。
梅突然觉得索然无味,胜了这样的女人又如何?赢回了纽兰又如何?
纽兰建议她看的书她均敷衍了事,可自己随意翻阅的杂书里的一句话却在此刻让她记忆犹新:优于别人,并不高贵。真正的高贵,应该是优于过去的自己。
想及此,她果断地说道:“艾伦,今天的园艺节规模很大,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挡在路中闲聊,不如多去找几支漂亮的花朵,明天去看看外婆,让她也看看中央公园的花有多漂亮。”
艾伦一愣,她没有想到梅这样快地就打算打发了自己,这个表妹在人前一向文静而少语,极难得会表露出这样一副不容人拒绝的架势,她只得就着台阶下来:“是的,没错,明戈特外婆一定会很高兴的。”
几人分道扬镳,梅却没有了再逛的心情,便和卡尔玛丽分手,自己和鲍伯从后门出去了。
街角是一个流浪马戏团表演,借着中央公园活动的东风,顺道停下观看的老人孩子倒也很不少,虽然是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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