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谁带得头,突然在船上唱起了歌,士兵们敲打着头盔和盾牌,为那位罗斯歌手伴奏着。
不过朕听着这歌不怎么像话。
“冬天到啦,我们要去英格兰,啦啦啦啦啦。”
“和你的同袍一起劫掠啊,啦啦啦啦啦。”
“庆祝荣耀的战斗,啦啦啦啦啦。”
“一起唱这冬至节圣歌,啦啦啦啦啦。”
这歌旋律倒是颇为好听,可是词填的尽是海寇洗劫了英格兰,放火烧了伦敦之类的反词,朕刚从梦里醒来时,还以为自己到了梁山水泊。
然而好汉们依然兴致不减,过了一会儿,又开始唱起另一首歌。
歌词是斯拉夫语,不过康丝坦斯既然依仗罗斯人作为卫队,自然也懂一些斯拉夫语,朕也沾光,能听懂大半。
“神帝兵卒,金律圣法!”
“受命于天,信赖君父!”
“天助吾等,百战百胜!”
“奉献于主,百倍得偿!”
“舍身成仁,虽死犹喜!”
朕捂着晕乎乎的脑袋,从船舱里爬出来,船上还弥漫着一阵焦糊味,还有血的锈味,左侧船舷上布满弓箭留下的孔洞。
甲板上的人少了几个,剩下的人多半带伤,缠着绷带围坐在前部,一边喝着兑了水的麦酒,一边唱歌。
“勿惧兵灾,佑汝袍泽。”
“控弦戟士,白丁垂髫。”
“圣主在心,勿惧敌众。”
“天助我等,切莫惊逃。”
“古语有言,历久弥新。”
“揭竿者贤,征途自明。”
这歌是称赞不堪压迫的人民,起义对抗朝廷,鼓励农民军不要惧怕镇压军队的庞大势力,奋勇作战。天道自在人心,只要替天行道,就能推翻暴君,终结苛政。
你们这是话里有话啊,对朝廷不满吗?
等等,这里是欧罗巴,不是朕的大明?唉,这些洋人真是脑后有反骨,动不动就造反。
一位左边胳膊上绑着接骨木的罗斯人壮汉,正用咯吱窝夹着一个手鼓,右手在鼓面上飞快敲打,他看到朕从尾楼的舱室钻出来,丢下手鼓,站起身朝朕打招呼。
“巴塞丽莎,摧破者,敌舰亡骸上起舞的白焰,全希腊人的皇帝,罗斯人的庇护者,卑微的伊万向您致以最高的敬意。”
朕看着他脸上新添的划伤,最多是几天内留下的,这位“敌舰亡骸上起舞的白焰”昨天去招惹倭寇了?
舱室中黑灯瞎火的,根本看不清笔记,朕和自称伊万的罗斯人随口聊了几句,就绕到船头,把笔记本悄悄展开。
伊万见朕没什么精神,识趣的坐回水手和士兵中间,捡起手鼓摆在大腿上,再一次为歌曲伴奏。
“密令铭心,遵令互持。”
“锻身砺心,稳守阵脚。”
“流民罪人,莫失本心。”
“鸟为食亡,莫贪斩获。”
“随吾高呼,同去同去!”
“执子戈矛,呼神吾主!”[注1]
如果在大明,敢唱这种反诗的刁民早就被抓进诏狱,感受朝廷的宽宏大量了。好笑的是,朕的身子是巴塞丽莎,三魂七魄是大明的皇帝,都是尊贵至极的人,这些罗斯人却在朕身边唱反诗。甚至还有不少希腊人也跟着一起唱,看他们的表情,并不是听不懂斯拉夫语,对这种反词乐在其中。
听着激昂的歌谣,朕匆匆看完了笔记,前几天发生的事情,让朕一阵心惊胆跳,连反诗都顾不上了。
番婆子前几天被鞑子的海寇抢了?
己方损失惨重不说,自己都险些被人一刀劈了?
安娜是剑圣?放屁,那个小屁孩在朕手下三合就被打飞兵刃,哪来这么水的剑圣。
还抢到一艘船?船上还有一帮同文同种的希腊人奴隶?
朕看了看笔记的日期,番婆子和朕已经五天都没交换过身体了,这件事颇为蹊跷,因为在不久之前,我们每隔一两天就会交换一次。
难道这种奇怪的现象要结束了?
按理说,朕应该开心才是,毕竟不用再受制于番婆子,可以随心所欲的使用皇权,然而朕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如果没有番婆子替朕处理那些政务,这大明治理起来还真是有些费力,还不如在君士坦丁堡里看闲书,玩玩猫,教导安娜剑术来的自在。
番婆子的狐朋狗友各个是人才,说话又风趣,与那些士大夫全然不同,朕甚是喜欢这里。
不过当一天巴塞丽莎撞一天钟,就算我们二人缘分将尽,她交代朕的事情,还是得替她办了。
康丝坦斯在笔记中说,这次去黑海北岸,不仅是为了贸易,还要顺路拜访自己的远房叔叔。黑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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