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海的海上贸易,基本都被热那亚人和土耳其人瓜分干净,其中热那亚人占大头,土耳其人占小头。四面树敌的土耳其人不想为了生意和热那亚人起冲突,何况喜欢弯刀胜过账本的突厥游牧部落更倾向于直接去劫掠战利品。所以土耳其人对海上贸易并不看重,只是作为海上劫掠的一种副业。
土耳其人不感兴趣,安纳托利亚的产出大多都留在了奥斯曼内部自行售卖,故而黑海贸易的主要商品是木材和粮食,以及大草原上盛产的动物皮毛,鲜有广受欢迎的松树蜜。
皮革是生活和生产的必需品,作为生产链下游,君士坦丁堡中的犹太人就有一部分经营制革工坊,不过鞣制皮革产生的废水和异味让君堡的希腊人和犹太人经常起冲突,每次都是犹太人缴纳稿额罚金了事。这罚金月月交年年交,算下来已经是君堡不可忽视的一笔收入,可是犹太人制革匠宁可继续留在君堡,也不愿意搬到威尼斯或是其他税收更低的地方,可见这条产业有多赚钱。
当然,也有人谣传犹太人会炼金术,可以从铅中提炼出黄金,将石头和沙砾转换成宝石。这他妈简直是无稽之谈,要是有这种秘术,犹太人早就撒钱雇佣军队一路打回以色列了,轮得到被我们盘剥?
我又不是没混进犹太人社区过,根据我观察,他们致富的秘诀只有团结合作,勤奋工作,虚心好学这三条罢了,很可惜我们的同胞只有在坑君堡政府时团结合作,走私脏物时勤奋工作,欺上瞒下时虚心好学,所以罗马帝国就剩下一个君堡,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哪怕售价远高于现在真实的离岸价格,买下这批毛皮运到君堡依然是有利可图的,甚至比我预期的还要多赚不少。更何况我一听说价格又波动了,立马改口说要压价。脸?有弗洛林和杜卡特金币就够了,要什么脸。
要是再加上烈酒和织物上浮的价格,卢卡斯的澡盆舰队又能多出两条加莱桨帆船。
不过多出一两条船实际上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现在君堡的窘境又不是多几条船就能解决的,船只建造下水,训练水手都要花费时日,更何况君堡的造船厂荒废许久,还要另花一笔钱重新修缮。
所以我狠狠的抬了一波价格,把海上新出现的维京描绘成可怖的怪物,带着铁面的海寇每天早上都要吃一副活人的心肝,晚上要用小孩的眼珠子下酒,他的牙齿不是人的牙齿,而是百炼钢锻打成的匕首,徒手就能撕裂盾牌,一剑能砍下三个热那亚人的脑袋。
卢卡斯信誓旦旦的保证,这些都是真的,他亲眼所见,被我狠狠瞪了回去。
因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接下来那艘神秘的威尼斯私掠船还将继续封锁洋面,用不知从何而来的希腊火,以及带着染血铁面的嗜血魔王大海贼安德烈,杀死每一个胆敢在红死神眼皮底下浮在海面上的人。
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我叫安德烈,大猪蹄子说每次都会当场编一个名字留给活口,至于红死神就更冤枉了。铁面具经常沾血,故而要时时擦拭,即便如此,海上气候潮湿,又多盐碱之气,天天擦还是染上了一层通红的铁锈,瞧起来就和血一样,真不是血啊。
血最多占一半嘛。
不论是买家还是卖家,现在所有人都相信接下来进口货物要供应不足,本地产出又要严重滞销,故而主动权完全在我,于是我给出的价格越来越高,气的那几个蒙古人吹胡子瞪眼。
他们连比划带跳脚的争论:“巴塞丽莎,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小的一年到头苦哈哈给大汗当差,自家的牧群都没人照看,种的青稞收成又差。一年到头就攒了这么点钱,您要这么一抬价,小的拢共也就能买三桶,我得往水里対酒招待客人。”
我悄悄后移一步,让开蒙古人口中飞溅的唾沫:“你去卡法,简巴罗打听打听,我卖的酒已经是方圆五百里最便宜的了,你要是不想买,拿着你的毛皮滚蛋,有的是人买。再说你当我不知道?你们买的酒一概是兑了水才给客人喝的,要嫌不够,你多兑点不就完事了,我给你打点折扣,零头抹了,算我饶你的,不过你给大汗买的酒还是得按我开的价。”
“这酒啊,土耳其人卖得最贵,比我的价还上浮两成,热那亚人的酒最便宜,只不过他们的酒都在海里飘着呢,想要便宜的酒,自己下海捞就是了。巴塞丽莎卖得公道,你到时候把责任都往大海贼身上推就行了,这是不可抗拒因素,是大自然的伟力,是胡大之鞭在惩罚你们这些不虔诚的信徒。我这里还有土耳其进口的大食经,要不便宜卖你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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