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稻草,朕拈起草杆,剔着牙缝中的肉丝。拉斯蒂克看着碟子眉头跳了两下,这青瓷碟在西域价格何止千金,朕是从一艘商船中缴获的,而那装在瓷碟中的草杆不过是原先用来保护瓷器的草垫。
朕看了看左右,靠到拉斯蒂克身边,悄悄告诉他:“那几个意大利骑士都是内环的孔庙骑士,我已经替你处理了。”
拉斯蒂克的眉头跳得更厉害了,嘴也因为惊讶而开合不定,干枯起皱的下唇也抖了起来。好机会,就趁现在把他的心从嗓子里抠出来……
加西亚凑过来,把拉斯蒂克挤开,髪国人和伊比利亚人本就不对付,几个跟在加西亚身后的骑士与扈从趁机隔开了副团长拉斯蒂克,朕也挪了两步,与拉斯蒂克拉开距离。
“亲爱的巴塞丽莎,本次远征是否顺利?”
朕讪笑着从拉斯蒂克边抽身:“借您吉言,发了点小财,还顺带祭祀了一番海王波塞冬。”
栈桥上狭窄之极,海风呼啸,朕估摸着拉斯蒂克听不到,佯装与加西亚熟络,行了个抱见礼,并偷偷告诉这位真正的孔庙内环骑士:“那几个意大利骑士知道了你们的内环身份,我已经替你处理了。”
加西亚全身一震,倒吸一口凉气,也呆立当场。
两个大善人的首领都是人精,马上就装作没事人一样,他们各怀鬼胎,说早已设宴与朕接风洗尘,朕也从船上取了些劫来的细软,分与骑士团各人。
分下去的不是铜饰品就是锡餐具,值钱的金银可都放在底仓,由虎威大将军看守,唯独偷偷塞给加西亚和拉斯蒂克两袋碎宝石。
虽然他们还有些怀疑,却没有再多问。
拉斯蒂克和加西亚这两拨人尿不到一壶,与其掩盖事实,倒不如说些半真半假的话糊弄过去。
反正死无对证,只要船上的人不要去告密,那些罗斯人和君堡的拂菻人都是知根知底的老兵,而新来的罗德岛拂菻人现在都被命令留在船上。
看着东道主们大眼瞪小眼,两位大人物相互笑里藏刀的敬了几轮酒之后,远处传来一阵喧哗。
过了一阵,有个士兵跑来,说安娜小姐在港口射死了一名小偷。
因为忧心来自罗德岛的水手里头,果真有罗德岛的奸细想下船告密——安娜最近对缴获的意大利杠杆弩很是感兴趣,所以朕让安娜留在船上慢慢研究。
蠢材,安娜这妮子天天和玛纳抢鱼吃,又时常陪番婆子观星练眼力,已经练成夜间视物如白昼,把虱子看得和磨盘大,居然敢当着她的面下船,那不是送靶子上门吗?
拉斯蒂克的神色更差了,看起来很是下饭,朕很是开心地在鸡腿上啃了两口。
就着丢骨头,重新从桌上取肉的档口,朕偷偷看了眼袖口,黄昏的天光黯淡,袖口里藏着的字条也有些看不清了,眯起眼睛细瞧,才看清最后写着:“等骑士团的人说马穆鲁克入侵的事情”。
番婆子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朕可没有,这锦囊看了好几回也没能记住,只能藏在袖口里时不时看上两眼。
真是麻烦,这帮鸟人何不直接都砍了,强似玩什么三国演义。
酒宴吃完,仆人撤了碗碟,留下一壶咖啡,朕也不发话,而是等对方先摊牌。
拉斯蒂克最先坐不住,毕竟他对团长宝座志在必得,一旦罗德岛有失,他最吃亏:“巴塞丽莎不知可曾听说否,马穆鲁克的巴尔斯拜苏丹正准备对罗德岛用兵?”
朕恶狠狠地想着:你们平时善事做太多,人家想登门拜访,当面道谢,也是情理之中。
当然嘴上还是要说鬼话:“医馆骑士团镇守罗德岛,保得一方乡土平安,这大食教苏丹都是人面兽心之辈,竟恩将仇报,想要染指骑士团的产业,当真该死,凡敬信天主之辈,都应当助医馆骑士团一臂之力。”
拉斯蒂克叹气道:“本骑士团以保护朝圣者为本职,常年靖平海面,偶有误伤也在所难免,故而与苏丹多有误会。最近不知道是那几个出海的弟兄,竟然误伤了苏丹好几艘商船,连他往叙利亚运饷钱的船都击沉了,看来一番恶战是躲不过了。”
你们大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打秋风都能说得这么文雅,不过这饷钱朕却是不知道,会不会是押运官自己私吞,嫁祸到朕头上,诡寄为漂没?
加西亚看了朕一眼,对拉斯蒂克奉承道:“副团长,埃及、大马士革和塞浦路斯各地的线人都有密报,说马穆鲁克正在集结人马,囤积粮草,想来入侵罗德岛在即。骑士团不可一日无主,眼下事急从权,虽然各个分部的代表都没到,我提议提前举行团长选举,选出能主持大局的人。”
拉斯蒂克咳嗽一声,面色不改,犹犹豫豫的说道:“这也是形势所迫,只好提前举行选举了。”
现在岛上都是髪国骑士,立即选举定然是你这老狐狸当选,居然还学什么赵匡胤黄袍加身,忒不要脸。
朕微微欠身告退,甭管劳什子马穆鲁克是不是真的要对罗德岛用兵,只要骑士团忙于大选和组织防御,死了五个骑士这种往常能闹翻天的大事,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只要朕趁乱溜回君堡去,他们还能打穿狄奥多西之墙来抓人不成?
“巴塞丽莎。”拉斯蒂克蠕动着嘴唇,似乎在压抑心中的喜意:“骑士团希望能得到罗马帝国的帮助。”
求人的时候就知道喊人全名了?等等,你的意思是……
老狐狸压低声音说道:“等到紧急选举之后,我希望君堡能和骑士团签订共同防御同盟条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