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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猪皮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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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原料,运出成品的车队络绎不绝,每天都有过劳而晕倒的织工被抬走。就算这样,更多的贪图月钱和伙食的太监宫女依然愿意补上来,经过简单的培训,就投入到这座大染缸中。

    终于,在皇后开始展开大生产运动的一个月之后,三座工房产出的布匹加起来,按市价已经超过了二百两,超过七百名织工在宫中各座大殿从事织布。

    不过一千两只是按零售价粗略的估算,在扣除物料、人力之类的成本后,并不能真的赚那么多钱。经过初步核算,皇后的丝绸纺织赚的钱,比另外两位贵妃的工坊加起来还多。相较于麻布和棉布,生丝加工成丝绸的钱更多,只是提花机和丝织所需的女工培训不易,现在所用的都是经过遴选,在入宫前有过丝织经验的宫女。

    随着大量的布匹出现在北京市面上,导致布价连跌好几轮,北京城好几个大布商都被我的工坊击垮,灰溜溜的逃出北京避债去了,我趁机以极低的价格买了许多清仓甩卖的绢布棉布。

    这场布匹大战,皇帝大获全胜。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因为比起那些商人,我有三个他们拍着阿拉伯战马也赶不上的优势。

    其一,北京织造业并不繁盛,市面上的布匹大多是南方运来的,不论是山东还是江南,运到北京都不会便宜。若有人非要在北方建纺织工坊,工人工钱比南方要贵,因为北方米贵,给得少了工人不爱干,且工人织造技术也没南方的好,一分银子算下来能织的布不及南方多,自然打不过南货。

    但我不同,我的宫女本就管吃管住,她们在宫中提铃受罚也是一天的工食银,在织机上干活也是一天的工食银,这钱老早就算在内廷支出里了。且许多宫女都从江南选拔,都懂织造之法,入宫时也都要挑选心思细腻,聪慧勤恳之人,只要稍稍培训,就是合格的工人,故而这遴选合格织工的成本,也早就由朝廷支付过了。

    我付的月钱实际上也没南方的工场多,甚至连北京城的长工都比不上,但我靠行政命令和皇帝的权威,强行把宫女赶上织机,她们不敢怠工,也没法跳槽。

    即便每月要付月钱和有鱼有肉的伙食,比起宫外的大商人,我的用工成本几乎等于不要钱。

    其二,织造业除了用工成本以外,还有原料和场地的成本,在江南,商人们要设法从市面上收购生丝和纱锭,要和大大小小的农户和商行联系,才能买到足够的原料,若不能亲力亲为,就要雇人或是通过牙行。但我不需要,江南缴纳的赋税,本来就有大量本色,那些原料积压在太仓中,新的压旧的,旧的又用不掉,只能堆积在仓底腐烂。收购运输原料的费用,户部已经替我支付过了,除了从通州、朝阳门内的仓库转运进宫的运费,我一个铜板都不用出。

    而且商人为了获利,必须雇佣几十甚至几百个熟练的织工为他干活,而要组织那么多人进行大规模生产,必须把工场设立在繁华的大城市。众所周知,大城市的房价物价是很贵的,不管是租房、买房还是典房,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江南的纺织工坊大多设在苏杭、松江,都是寸土寸金的地方,一年光是间架税就要不少钱,虽然中途全都被贪墨了,但商人们为打通各路牛鬼蛇神所花的银两只会更多。

    这些开销,我自然也一分钱都不用出,宫里有的是空置的房屋,尽管很多宫女太监晚上要挤大通铺,但就是有无数宫殿在养麻雀,正好拿来做工坊场地。至于间架,我倒要看看谁敢问皇帝收房产税。

    其三,商人经商,重要的并不是资产、现货或是债券,而是现金,你下个月赚得再多,这个月没现钱周转,都会被威尼斯人抓去船上划桨劳作至死,君不见,多少商业巨子都因为杠杆开得太大,死在了桨帆船的舱室中。

    但我有的是现钱,只要动用内帑的百万积银,我可以轻轻松松就能造成北京市场上的布价大幅度波动,而且北京城的大宗物资进出本就要在户部和东厂中留档,大运河的船只数量、所运货物数目也要第一时间呈报,故而对于几日后输入北京的布匹是多是少,我是第一批知道的。

    市面上所有的布匹,都被我用内帑的百万两银子买空,不论多贵都买,也没买多少,市面上就无货可卖,大家都想着囤货居奇。这样哄抬市场一段时间后,我便开始亏本低价倾销,布价开始暴跌,布商们不可能亏本卖,但货捂在手里无法变现,资金链就要崩断。但不管怎么样,对于他们而言都是早死晚死的区别,要么带着货逃出北京城,要么带着割肉后的残本去躲债。

    用银弹击溃最有竞争力的几个布商之后,布市就彻底成为了我的直辖领地,尽管宫中生产的布匹只是输入北京城总量的零头,但皇帝已经对这片市场形成了垄断。

    当然,垄断不代表为所欲为,维持垄断的代价是很高的,威尼斯人在西欧垄断了胡椒,也没见他们把胡椒卖出天价,毕竟天价的货物没几个人买得起,总督府的人精们经过深思熟虑,最终将胡椒价格锚定在四十杜卡特一大袋,以获得最高利润。

    所以我把低价买进的货,以稍低于往年市场价的价格,慢慢投放到市场上。

    后来我一算,工坊所得不到五千两,但是这次商战赚了十几万两。

    孔雀天使啊,投机倒把可比老老实实从事生产爽多了。不过我并没有飘飘然,要不是以布匹工坊为契机,逐步熟悉并摸清了北京的市场,又有源源不断的现货从织机上产出来,给我提供筹码,恐怕内帑的积银会打水漂。

    当我赚得的现银从各个宫外的代理人手里运回内帑时,户部请求皇帝发内帑,平复宁远闹饷兵变的奏疏,我终于批复了。

    不就是十万两吗,老娘有的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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