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针,仿佛只是一瞬间,就完成了如此多的动作。
众人不是内行,但却觉得这手法如行云流水,毫无停顿,效果不知如何,但这镇定自如,下针如流水的模样,已经让人称赞叫好。别人也就罢了,只是觉得好看,但行医数十年的刘大夫面色则微微变动,仅凭这几手,他便断定这李清玹在针灸方面颇得他师父真传,至少这取针下针的手法便要比他自己高明。
他微微咬牙,忽然冷笑道:“下针也没过火来烧,就不怕伤了穴位,染了邪气?这么救人,可不要害了人命!”众人面色微变,看着李清玹的目光稍微有些变化。针灸之前,让珢针过火去烧,消去杂物尘埃,那是常识。但这看着镇定,下针也像是十分高明的李家郎君怎么如此鲁莽?
就连范黑虎的妻子也都微微变色,看着李清玹的眼中略显紧张,生怕他当真是医术不佳,而害人枉死。刘大夫嘲讽道:“医死了人,可是要上公堂的?弄不好就要吃牢饭,年轻后生,不要陷进去了。”
李清玹神色平淡,转眼间就已下了十多根银针,手上才渐缓下来,另一只手则开始按穴凝血。“李郎君不用担心,小月这条命也只剩半条,那庸医治不了也……没有其余办法,左右难活性命,你宽心来治,真要出了事情,那……那就是天意了。”
来人是范黑虎,他脚步比李清玹还慢了许多,此时才到。而那姓韩渔夫还在后头,已经跑得脚软。范黑虎听了刘大夫的话,生怕李清玹为难而不救人,便先放话让他宽心,只是说到了忌讳的“死”字,终究还是换了个说法。
李清玹没有去看刘大夫,朝着范黑虎微微点头,看向众人,说道:“请哪位烧一壶水来?”一旁的蓝衣青年自告奋勇的上前说道:“我去烧水。”李清玹点了点头,似是无意看见身旁的水壶
,提起来,说道:“这时打水怕有些慢了,我这里一壶水,你且拿去烧开了罢。”
那蓝衣青年接过了水壶,就回家生火去了。李清玹微微松了口气,他要救人,一来靠着针灸,二来就要有非凡草药。此时草药没有,这灵水就是活命的希望,可他不敢让人知晓,才故弄玄虚,让人去烧水。
“这还不够。”李清玹心中暗暗说了一句,便往药堂走去,心想配上一副药材,到时大家都只当是药材的功效,而不会知道那水才是特异。“你想干什么?”刘大夫微微侧身,拦住了他,说道:“想要药材?拿钱出来!”
李清玹微微止步,说道:“刘大夫,你以为我没钱买药吗?抓紧拿药,钱我不会不少你的。”刘大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李清玹一身青色长衫,身长八尺,面容俊朗,气质出众,倒也不像没钱之人。
刘大夫哼了一声,气呼呼说道:“想要拿药可以,先拿钱来,没钱就别想在我这里拿药,抓紧给钱!”围观的众人都颇看不过眼,但是大多数人连自家生计都颇为艰难,想做善事也没底气,只是都把这大夫骂了几句。
李清玹默然片刻,上下看了这人一眼,又退了两步,看了看这药堂。药堂上面偌大牌匾,写着仁心药堂。刘大夫一身灰衫,面带不屑冷笑,就站在牌匾下边。
李清玹看了看牌匾,又看了看刘大夫,微微摇头,低声道:“医德?”只是说了两个字,语气平淡,声音也低。但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位远近驰名的刘大夫面色立时阴沉下来,张口便要怒骂。
“钱?”李清玹摇头笑了声,颇有几分怒意,忽然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银两,在手上摊开,让刘大夫看个清楚,随后……便猛地掷了过去。十多两银子砸在药堂门口的柱子上,只见全部凹陷了进去。
刘大夫吓得脸色立马一变,瞥见柱子上的银两,竟不是一个一个小银板,而是银锭,顿时一惊。在场之人无不吃惊。十多两银子,那是一笔大财!而且一掷之力,竟镶入木柱里面,这是一般的武林高手也做不到的事情!
李清玹神色平静,报出了八九种药材,并报了斤两,随后朝着内中一指,说道:“我只要这九种药材!”刘大夫心中只盘算了一回,就知这九种药材的价钱只有二百一十银钱,也就二两银子多些。
这里有十多两银子,这生意足能当得他二十多日的进账,虽然有些丢面子,但也不愿推了这么一笔横财,只是哼了一声,说道:“随我进来。”“免了。”李清玹冷冷一笑道:“这肮脏地方,我不进去,你把药材给我送出来。”
顿了一顿,李清玹又道:“别想动心思,要是药材出了差错,到头来我医死了人固然要吃牢饭,你这在药材里动手脚的,就该斩头。”刘大夫微微一颤,把一点坏心收了,就转回了药堂。过不多时,药材送了出来。
李清玹接过,又请人带路,去了适才那位蓝衣青年家里,把药材依次下了沸水里。盘算着时候也到了,他在小月姑娘身上的针也大约差不多到了时候,便讨了个碗,把药汤倒了半碗。
水壶里的水并不多,在李清玹眼中,这灵水比金银都要珍贵无数,因此只装了两碗左右,给煮沸,熬药之后,大约剩下一碗多些。他先撬开了小姑娘的嘴,灌入了半碗,随后才把剩下药汤尽数倒了出来。
原本小姑娘口中紧闭,极难撬开,范黑虎也费了不少功夫。但李清玹只是在下巴处一托,在穴位上一按,就让这小姑娘张开了口,看得众人颇为心惊,纷纷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