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下里正闹得不可开交,王四郎一听恐怕伤了徐小郎,若叫吴老爷知道他就在近旁却不照拂反而不美,赶紧带了人去。
实则这事还真没甚个好论道的,左不过是这家的姐儿受了骗,哪里来的什么秀才,不过是个见了香肉就往上钻的鬣狗,假托了秀才的名气,哄骗了那立志不竖的女儿家,就是真把个人寻出来了,也只算是通奸。
王四郎一听便只是昨夜里寻不见的那个水耗子,岸上是巡兵,船上又灯火通明,他是见着个开了的窗户就往里头钻,见是个小娘子,拿话哄上一回,在那温柔乡里舒舒服服睡了一夜,到将要天亮没人再巡他了,开了窗子爬出去。
不管哪一样儿,这姑娘的名节已是毁了,她父母只盼着真能寻出这个人来,把她娶回去便罢,若寻不出这个人来,只好在路上寻个人嫁了,陪了妆奁,从此远了父母,过三五年才能回本家去。
一院山长贺济昌,能做上山长也是有功名在身的,这盆污水浇上头怎么肯认,问明了昨儿查夜没有偷跑出去的,再不肯叫人去搜,那客商听他说了一堆君子之道,夜来阋墙之事绝不会做,气得火冒头顶心,眼看着要打起来,有那好事的便问:“是用强还是相悦?”
“若是用强怎么不见叫喊,若是相悦怎不互通姓名,明舱之中做下暗事,再叫咱们一船人担了污名,清者自清,便去见官又有哪个怵你。”再一看正是站在学子堆里的徐小郎君,他说得这话,边上几个俱都附合。
那客商脸见惭色,可这女儿的事又不能不管,叫他捏了鼻子认下却再不能够,一径去报官,山长差了夫子跟了去,那夫子也是人功名的,见了官员还不必跪,客商只认是官官相互,还是那知道情状的师爷问一句:“既是个读书拿笔的,手上可有茧子?”
那家的姐儿吃这一问,恍然明白过来,那人手上自然有茧子,却不是拿笔的几根手指头,两只手掌俱是厚茧,肩阔体粗哪里似个斯文人。
明白这一节,她翻出窗户便投了江,连身边的丫头也跟着跳了下去,原来那人说甚个铺床叠被的话,当着这姐儿的面说怕丫头泄了密,也把她给坏了。
又是一阵打捞,等捞了上来,人已经半凉,那家的太太才醒来就见了女儿寻死,哭得又晕死过去。索性心口尚暖,还存得一口气在,救过来便急急开了船,再不见了踪迹。
“也不知作的什么孽,竟碰上这样的事。”秀娘心有余悸,赶紧叫银叶绿芽两个丫头陪了蓉姐儿,夜里也不许她开窗户,从里头落了锁,外头想推开定有碰撞声,这点子声响,够她们叫人了。
这事儿越传越歪,有说就是秀才干的,还说那家的姐儿便是开了窗子念诗才有这一遭,还有说定是歹人干的,说不得就是水匪,见了颜色冒了读书人的名,哪个秀才有这个力道,能从船底爬上来。
众说纷纭,却就是没人谈那个姐儿往后怎么办,蓉姐儿当故事听完,抱了膝盖:“娘,她怎办?”秀娘叹一声:“还能怎办。”便拈了针不肯再说,现下瞧瞧,女儿家还是懂得少些才好,这家子的女儿便是叫那个戏文教坏了。
“还真当自个儿是杜丽娘了!”秀娘跟玉娘对坐了打算盘,蓉姐儿当了窗跟茂哥儿玩,玉娘还没接口,她倒转身道:“谁是杜丽娘?”
秀娘嗔她一眼:“不许问!”
蓉姐儿扁扁嘴巴,拿手指去点茂哥儿的脸:“叫姐姐,叫姐姐。”茂哥儿拿肥爪子抓住蓉姐儿的手,笑得口水顺了嘴角流下来,呵呵的傻笑。
“娘,弟弟太笨,怎的还不会说话。”蓉姐儿抱了茂哥儿,茂哥儿抱了大白,三个坐在床上,秀娘一眼扫过去就笑起来:“又胡说了,他才多大,再大些才会吐字呢。”
出这一桩事,栖霞书院的船再不久留了,徐小郎循礼过来拜别,王四郎叫包了一大匣子的吃食给他,还把自家带的备用药也包上一些:“这山长水远的,若有个头痛脑热,也能煎一帖来吃。”
徐小郎再三谢过,王四郎那回见他说话有理有据,又知道他到了金陵就要考秀才去的,又把东西加厚几分,还备了一件秋天穿的夹袄:“这是我浑家定要给的,说你孤身在外,船上风大水汽重,穿了这个好挡风寒。”
再谢了一回才出来,他正要下船,迎面碰上个小娘子,穿了一身缥绿的裙子,桃花红的上衣,胸口挂了一把金锁,长眉入鬓双目碧清,脸盘白玉也似,嘴角弯弯,怀里还抱了只猫儿,正是大白,她走过去歪头打量他一眼,侧脸一笑,露出两颗老虎牙来,手指头点一点:“是你!”
她只说得这句,眼仁儿黑亮亮的,才要说话,后头的银叶一挡:“姐儿,太太等着呢。”蓉姐儿听见点点头,她到底大方,抱了大白捏了它的爪子,笑晏晏的冲着徐小郎挥一挥,大白喵呜一声,这才转身进了屋。
徐小郎站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来,他还记着蓉姐儿是个圆团团的小女娃,头上扎了花苞苞,不意竟抽了条长得这样大了,脸也不知为何烧起来,咳嗽一声,转身下船去,进了船舱也不读书,坐卧不定。
过得片刻又觉得自家好笑,是个没长成的姐儿,过了这些时候长得大些又怎的,把脑子里这些个俱都甩了出去,拿出纸笔把策论又作一篇,听见间隔有人拿关雎取笑,搁了笔,打开窗户,那头船上一点动静也无,徐小郎失笑,才要合上窗儿,听见一声铃铛脆响,勾得他心上一动,赶紧持住,皱眉继续作策论。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有长评,我会在工作日加更哒~~~
终于见了面,赶紧给我撒个花
俊俏的徐小郎,再俊也没有蓉姐儿漂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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