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梨花木雕的,这个沣青县有钱的很。
蓉姐儿指了丫头把帐幔坐围都铺设齐了,诸样平日用物都摆出来,有零有总,一样都不少,两个坐定了,玉带捧了铜吊滚热的水进来,先倒一杯茶吃,散一散乏。
蓉姐儿捧了八仙白瓷杯子,搭了脚坐在软褥子上头,两只手捧了杯子,头一歪:“这一出又是甚样名目?”
徐礼持杯不答,只侧头笑看了她,就见她摇了脑袋,晃着头发上缀的金珠儿:“按我说,这一出该是先礼后兵。”
这头屋子还不曾离好,那头就有人送了席面来,一桌四个小碟八个大菜,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都齐全了,还配了金碗金筷子。
既是送请,也不能不应,吃得了却没人来收桌子,蓉姐儿稀奇道:“都说金饭碗,我且是头一回捧了金碗吃饭。”这礼倒送的巧,成套的十三件,算一算光是金子就有百来两,要紧的还不是金,是工艺,这楚家倒真是财雄势厚。
不明着送钱,转过这个弯来,想必到任的,没人没尝过楚家的宴了,来报菜名的还道有这个名头,叫事事如意,那金盘子金碗,可不都是打了如意纹。
吃的嘴短,拿人的手软,蓉姐儿眨了眼睛看着徐礼:“这礼,咱们是收还是不收?”徐礼看了这眩目盘盏,微微一笑,若真个没经过见过,可不头一回就叫砸怕了,想来这地方做县太爷,是个聋子的耳朵,凭当个摆设看的。
“便是回礼,一时也寻不出相当的来。”蓉姐儿点了指头:“缁重俱都在后头跟着,若不然,我带的那扇五彩倭金大屏风倒是能对得上。”
徐礼摇一摇头:“不急这些,且收着,看看往后是个什么路数。”他吃喝完了,摸了摸蓉姐儿的头:“我去前头看案卷,你要什么只管吩咐下头人。”
蓉姐儿点了头,看看屋子里头确还不曾打理,按她的性子还得架个秋千架子,外边一路是桃花粉叶,县衙里头却只种了长青松柏,她不敢什么风水说法,叫了小厮下去吩咐,让人拉一车花株来。
这里头好似还真没人在意县衙的风水,才刚吩咐了一盏茶,花株拉了两大车,点一点都能挨着屋子种一圈了,栽了碧桃红杏,又架起柳木秋千,还有人送了锦鲤来,要会钞时,那人摆摆手:“这点子小东西,还有甚办不到的。”
口气好似他们是来出客的,而楚家才是这地方的主家,后衙那些丫头倒不是姓楚的,俱是从外地买来,还有上一任县令走时留下来的,蓉姐儿叫了一个过来,和和气气同她说话,问明白了才知道,此地为奴为仆的,俱都不姓楚。
楚家根深势大,只要沾个楚字,由着族里出钱安置房舍,若是女儿办一付嫁妆,若是男儿便进族学,真个读书不成的,便给楚家生意打打下手:“奶奶且看后日的清明,满镇子都要去飘钱的。”
蓉姐儿挑了挑眉头,这楚家还真是关起门来当土皇帝了,她又问:“镇子里头总好这样联姻,竟没人外娶别嫁?”
那丫头倒机灵:“那俱是往别县去的,楚家男丁多,这一辈便有七房人家,米面粮油南北杂货俱是姓个楚字的,连着布坊酱坊也都一样,别姓在此地哪里呆得久,没个营生,也只得往外头去寻,沣青县里,东南西俱是楚,到北边才是杂姓人。”
这边蓉姐儿听了皱眉毛,那边徐礼也一样不开颜,沣青县十多年不曾有过凶案,连田产纷争都无,也没个病灾,年年风调事事雨顺,镇上大半人家都在给楚家帮工,山脚下边有个丝厂,一
个镇子总有百来口人靠着丝厂活,再有那染布工造酱工,统共才多少人,千户人家四五千人,里头三四千人吃的楚家米食的楚家盐。
连县学都无,此地连个儒教正堂都是虚职,家家都往楚家族学里去,名册一打开,除开一排楚家,再没个别姓,徐礼连着翻了两页还不曾瞧见有别姓秀才,心里明白这里头定有猫腻。
徐礼阖上案卷,那个书记倒合气,徐礼问一声姓名,他竟不姓楚,正自疑惑,那人笑一笑:“我媳妇是楚家旁枝。”
徐礼在外还绷得住,到得后院阴了一张脸,蓉姐儿知道端底,立起来引他坐下给他揉肩:“饭要一口口气,路得一步步走,咱们初来乍到,忍些便忍些。”看着守礼却处处都是下马威,蓉姐儿说了这些,叫了甘露进来:“你去厨下看看可有鲜鱼儿,今儿我下厨。”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不欠加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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