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之眼,在忘川底下,那里关押的妖魔鬼怪,不计其数。凡是无法彻底消灭的凶兽妖魔,全封印在这,这里和地狱无异。
不过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成蹊去找了宜修,可宜修不在。那些宫娥姐姐不让他离开藏经阁。他在天上,没办法知道底下的情况,和耿禾已经断了来往,他只得自己下凡。
他在月老的帮助下,去了凡间。他打算去三瀛海域找大少主帮忙,可还没到三瀛海域,他就遭到了神族、妖族甚至人族的追杀。要不是半路杀出来的耿禾巫善一党,他怕是早就被砍成两半了。
三瀛海域已经沦陷了,整个塞壬族死伤无数,原本宁静的海岸上浮满了死尸,还有他认得的。
就连宜修也在。
耿禾实在难以相信,他敬重的师父和他家人刀刃相对。他刚要过去,就被耿禾拦住了,然后他的一个同胞就这么死在了他面前。
他只是匆匆见了岑旵一眼,还没说上两句话,就陷入了一片厮杀。成蹊迷迷糊糊中只记得岑旵交代他“替我照顾好阿岑”,然后只觉得这四季如春的三瀛海域陷入了寒冷,仿佛跌进了万年冰窟,冻得人不寒而栗。他只觉得连四肢都冻僵了,然后就彻底没了意识。
他是在耿禾怀里醒来的。
师父呢?
大少主还在三瀛海域?
耿禾老实告诉他,岑旵为了守护塞壬一族最后的宁静,同水神一起冰封在了极川三千尺。
成蹊脑子乱糟糟的,向来爱调侃成蹊的耿禾静静呆在一边,安慰着他,以岑白需要他去解救,这才打消了成蹊想再去三瀛海域的念头。
他们只是静静地站在海岸线上,那原本的富饶之地,一夜就变成了死城,原本浪花朵朵,此刻已经结了冰,彻底成了冰窖。
成蹊跪在地上,拜了三拜,告别他的家乡,告别宜修,带着视死如归的心,去了尘之眼。
一路上,他跟着耿禾杀了无数拦他们的妖族、神族、人族,终于来到了尘之眼的入口。
这原本就是地狱之口,他刚踏进去,就和耿禾一伙失散了。他手里握着的剑,还是岑旵的。里头无数恶鬼嘤嘤哭泣,在他四周乱窜。因着剑气上岑旵的一丝神气,他才能安全无恙地走进去。脚底,无数骷髅头盯着他,张着血盆大口,似乎一有情况,就要一口下去,将人撕得七零八落。
有一只紧跟着他的鬼,终于按捺不住一口咬在他肩头。他忍着疼,将那鬼从肩头甩掉,肩头的血顺着背留下,留在了那排排骷髅头上,让他们兴奋不已,那血盆大口也在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那些脚底的骷髅鬼终于咬了下去。
成蹊嘶地一痛,剑刺了一个,还有另一个拖住他,无数只鬼头、鬼手从头顶飞来,毫不犹豫地咬了上去。
成蹊紧握住剑,已经站不起来了,他被无数恶鬼缠着,只能一步步朝入口爬去。
快了,马上了。
少主,我会来救你的。
这还是成蹊第一次有如此坚定的信念,想要完成一件事。
他向来既不能吃苦,也没有耐心。从来不知有一天,整个天地都塌了,他得自己扛着。
可是他真的好累好累,好想睡觉。
他爬啊爬,爬啊爬,意识在涣散的边缘游走,他实在不是一个有毅力的鬼。他多么想好好睡一觉,等他醒来的时候,就好好地呆在三瀛海域,小少主总是死性不改,惹事生非,大少主仍旧是板着脸,连带地惩罚他。
他模模糊糊中,又想到了宜修。
可宜修也不在了。
地上的血就着他的身体,在地面擦拭,在骷髅头上晕开朵朵花,就好像他在天上见过的金莲。
他一刀刀砍着生锈了被戾气萦绕的门,无动于衷。
然后他就想到了金莲预言,想到了他在九重天上看到的幻象。
一个幻象接着一个幻象塞进脑子。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少主某一天势必会和神族针锋相对。
不,已经针锋相对了。
但这一切,他都阻止不了。
他活了一百多年,这一生,他从未完成过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所能做的不过是眼前这一件事。
他这般想着,耳边也稀稀拉拉想起那些恶鬼恶心寒颤得令人发怵的声音“割下去,割下去”。
他用力甩掉剑上的鬼,朝着自己的脖子,就这么砍了下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果断地做一件事。
其实他怕疼的,也怕死。可他又不是人,只是一只鬼,再死一次,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那血溅上了门,无数鬼扑了上去,顿时,成蹊就彻底被一群鬼给淹没。
“阿蹊。”
“阿蹊!”
是谁在唤他。
好像是师父,又好像是少主。
他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自己手里的利刃紧紧插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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