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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易一愣,奇怪道:“怎么这么问?”
“我看起来会管着你,不让你抽烟?”严凌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你很怕我?”
他的不高兴就展现在脸上:“我不想你怕我。”
看,这人多么可爱。
柏易的笑容幅度更大了,他的眼神似乎也变得更加深邃。
柏易伸出手,抚摸着严凌的脸颊。
然后他叹息道:“傻子,我是因为爱你,才会怕你。”
因爱才生惧。
害怕的不是这个人,而是失去这个人。
严凌紧抿的嘴唇松开了,他看似情绪内敛,但如果好好了解他,观察他,就会发现他是个直白的人,在末日之前,他或许也是个爱说爱笑,能跟朋友们举杯相庆的人。
他或许严肃了一些,但并不虚伪。
这样的一个人多么可贵?
严凌耳朵通红,他板着那张万年不变的脸,正经非常,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柏易却已经换了一个话题:“快睡吧,明天早上我给你做面皮汤,可惜没有辣椒油。”
就在柏易抱着严凌,马上就要入睡的时候,严凌却突然伸手捂住了他的两只耳朵。
柏易僵住,不明白严凌这是要干什么,是外面出什么事了吗?还是严凌突然抽风?抽风捂人耳朵,这算是个什么毛病?
柏易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的双耳被严凌捂住,依旧能听见声音,只是像隔了一扇木门,或是隔了一扇窗户。
他听见了严凌的声音,宛如从远方传来。
——“我也爱你。”
柏易先是一愣,然后想转头看严凌的表情,他有预感,严凌此时的表情一定很可爱,很值得一看,也值得纪念。
可惜严凌的力气太大,柏易转不过头。
“放开。”柏易说。
然而严凌不动如山。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柏易终于抵挡不住睡意,就着这个姿势睡了过去。
对严凌来说,说一声爱,大约有登天那么难。
至于其他的,也就不必苛责了。
当天夜里,柏易做了一个美梦,他梦见他回到了现实世界,忙碌了一天,从公司回家,家里传出人声,他的脸上不自觉的带起了笑。
等他打开门,客厅的茶几上放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是他父母的脸。
有人坐在沙发上,正在跟他的父母视频。
他们聊得很好,有说有笑。
然而一看见他回来,那人就站起身朝他走来。
他们在玄关拥抱,接了一个短暂的吻,然后他去给父母打了招呼,说了些最近的事。
然后他们吃了点点心,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看电影的时候他们都没有说话,可柏易一点也不觉得疏远和尴尬,在梦里他很安心。
这个梦让柏易在未来三天都保持着一个非常美好的心情状态。
“柏哥心情这么好?”叶明自从发现柏易年纪比自己大之后,就开始叫柏易柏哥,其他人跟着他叫,于是柏易就像是忽然长了个辈分一样。
尤其是现在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柏易和严凌的关系。
虽然他们从不在别人面前亲吻拥抱,但有情人眉梢间都自有缠绵情谊,无须过多观察。
柏易把烤好的红薯递给叶明:“吃吧,把你的嘴堵上。”
叶明笑嘻嘻地接过来,他的胡子又蓄上了,他喜欢胡子,觉得有胡子的男人看起来更帅,更有男人味,更刚强。
但柏易不喜欢,他总觉得留胡子显老,还不容易保持清洁。
不过别人的爱好,柏易并不质疑。
冬天漫长,又干不了什么活,于是多数时间人们都聚集在最大的仓库里,在中间点一盆火,然后各做各的,或者聊聊天,说说话。
人们最爱说的是末日以前的事,他们会聊自己当时在哪个城市,干着什么样的工作。
有着那些烦恼,又有着什么样的梦想。
但没有一个人聊末日后的事。
好像他们的人生在末日来临的那一天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在缅怀过去,对未来没有一点向往。
柏易偶尔也会过去,但多数时间,他更愿意在没有火堆的房间,跟严凌待在一起。
人们聊天的时候,柏易会觉得他们在一起做一场不可能实现的梦,过去不会重来,他们无法一觉醒来回到末日前,平静的生活工作,为生活忙碌,继续以前觉得平凡的一切。
他们似乎意识不到,那样的生活永远不会再来,而他们一直以来也没有任何选择权,只能随波逐流。
柏易也会给严凌开小灶,比如从空间里拿出不需要加热的罐头,面包或是一些别的不需要开火的食物。
但严凌都不愿意吃,他似乎觉得这些不必要的享受会消磨他的意志。
会让他沉湎其中,再难拿起他的枪。
柏易得知他的想法后觉得他想的实在是他长远了。
然而柏易也想不出能说服严凌的理由。
严凌:“你不用管我,自己吃。”
睡觉之前,严凌总会一次又一次抚摸柏易的脸颊,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柏易就在他身边,这一切都不是欢迎。
柏易:“嗯,我知道了。”
严凌眉头一皱,抓住柏易的肩膀,奇怪道:“你生气了?”
柏易点头,但仍然背对着严凌,不愿意转过去:“对,我生气了。”
严凌更加不解:“因为我不吃你拿给我的东西?”
柏易坐起来,他认真的看着严凌,脸上没有一丝怒色,他只是很平静地说:“你需要那些食物,不是你需要,是你的身体需要。”
“你以为你是铁打的?”柏易眉头紧皱着,他总是笑着,很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
“我不希望有一天你因为旧伤和缺乏营养倒下去,再也起不来。”柏易堪称冷酷无情,“放心,真有那一天,我是绝对不会殉情的,我会再找个爱人。”
严凌的表情里有惊愕,他不明白柏易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平时柏易也没有这样的脾气。
而最大的问题是,他不觉得自己这样选择是错误的。
这里的所有人都在吃苦,每个人都是这样过来的。
他不应该跟别人不同,尤其是这种不同建立在柏易的牺牲上。
“听我说。”严凌抓住了柏易的手,他直视着柏易的眼睛,“我不知道你有多少东西,也不知道你藏在哪儿,那些都不重要,我不会问,也不想知道。”
“但只要是物资,就会有用完的那一天。”
“如果有一天我们遭遇不测。”严凌握住柏易的手紧了紧,“那些东西就能救你的命。”
“现在我不吃那些不会死。”
严凌:“但如果到了绝境,没有那些东西你就会少一分生存的希望。”
柏易脸上没有表情,让人看不出他现在的情绪。
“所以你觉得,你现在不吃我给你的食物,就是因为到了可能会来到的某一天,这些东西会是我保命的最后手段?”柏易忽然坐起来,背对着严凌。
“你帮我想好了后路。”柏易想收回手,可惜严凌的力气太大,他语气中不无嘲讽,“但你却不问我想不想要这种后路。”
柏易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滋味,他或许有点感动,但更多的是愤怒。
就好像严凌一直都准备好了赴死,他从不吝啬自己这条生命。
柏易:“算了。”
他的怒火来得快去的也快,柏易很少发怒,因为他觉得情绪的变化左右不了事情的发展,愤怒和悲痛都是无能为力者最后的宣泄。
柏易深吸一口气,重新躺了回去:“睡吧。”
他看着天花板,心底一点都不平静,但从表面看起来,他跟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有人从后方靠了过来,抱住了他的腰。
他的后背紧挨着对方的胸膛。
对方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
“我明白你的意思。”严凌的嘴唇亲吻着柏易颈部的皮肤。
他的声音难得温柔,亲吻缠绵细密,柏易仰起脖子,最终像是溺爱孩子的长辈一样说:“随你吧。”
他想,他不该强迫严凌,严凌有他自己的坚持,有他为人的信条。
他不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他。
柏易翻身抱住了严凌,他在严凌的耳边轻声说:“不管发生什么,你要相信我总是在的。”
严凌的声音低沉沙哑:“我知道。”
柏易不信。
他觉得严凌似乎是个悲观主义者,一切都全往坏处想,做事前要把最坏的结果考虑好。
这不是严凌的错。
只是他没有选择。
他只能在这条黑暗的隧道中,一直走下去,没有回头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依旧前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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