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史密斯小姐从抢劫犯的手中救出来,和把史密斯小姐从舞会的冷遇尴尬中解救出来,这两件事其实都属于‘英雄救美’的范畴,但依照我对史密斯小姐的性格分析,她应该更加感激奈特利先生。
所以,如果伍德豪斯小姐一定要做媒的话,不妨撮合一下她的两位好朋友。
说到这里,我倒是真有些替奈特利先生的婚事着急了,他今年有三十六七八岁了吧?
阿黛勒姐姐,我得和你说一件有些可怕的事情,我最近一直跟在沃尔波尔伯爵身边做事,见到了不少四十岁往上的绅士们,不提他们的才干人品如何,他们的外在形象可真够令人警惕遗憾的。
肥胖和秃顶简直就像噩梦一样,缠着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当然,他们中的一些人是有很好的生活习惯的,可就是阻止不了头发的日益稀疏。
我侧面打听了一下,这种现象似乎和家族血统有关,不仅影响自己,还会影响后代。有些人,在四十岁之前头发浓密,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很快就会像他们的祖父和父亲一样,需要一顶或者几顶质量良好的假发了。
唉,说起这个无奈的现实问题,我就不得不额外提一句我对格兰特家先祖们的感激之情。因为无论是家族画像还是我父亲,他们的发量都异常浓密,这让我减少了对未来的某种忧虑之情。可是其他人,就未必有这样的幸运了……”
放下西奥多的来信,裴湘下意识地开始回忆她在唐沃尔庄园里见过的那些人物肖像,随后又猛地摇了摇头。
她心说,自己这是被西奥多的话给带歪了,先不提那些画像肯定是经过画师“美颜”的,只说奈特利先生的男主角身份,怎么会秃头呢?
——无论哪本爱情,男主角必然不会秃顶呀!就是作者想不开要这样写,读者们也会阻止这样的惨剧的!
从奇怪的幻想中挣脱出来,裴湘瞪着桌面上信纸深呼吸。
她忽然意识到,西奥多这个白皮黑馅儿的家伙一直话中有话呀。虽然他赞扬奈特利,肯定奈特利,没有说一句奈特利的缺点和坏话,可是,这字里行间的,茶茶的气息扑面而来。
——咦?我竟然被这小子套路了?
裴湘有些震惊,她拉开抽屉,把西奥多以前写给她的信取出来,挑出有关奈特利先生的部分重读了一遍。
——果然不是错觉,这家伙……
就在裴湘琢磨着西奥多以前都说过哪些茶言茶语的时候,哈丽特·史密斯满腹忧愁地拜访了爱玛,吭吭唧唧地说出了她再次失恋的事实。
爱玛震惊极了:“怎么会,我没发现爱德蒙先生倾慕其他女性呀?你之前不是还给他包扎过伤口吗?”
哈丽特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爱德蒙先生?什么爱德蒙先生?爱玛,这和爱德蒙先生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说过,你喜欢他吗?”
“不,我不喜欢他!”
“那英雄救美……”
“我说的是奈特利先生呀。”
爱玛张了张口,震惊、难过、不可思议等情绪纷涌而至。
“奈特利?乔治·奈特利先生?”
“对,那次舞会……我是那么感激奈特利先生……爱玛小姐,是你鼓励了我,你说不要过于在乎身份等级差距,你说我值得更好的,只要我喜欢!所以,我才有勇气喜欢上奈特利先生。”
“……那么,你告诉奈特利先生了吗?他是如何回复你的?”
哈丽特没有注意到爱玛眼中流露出的痛苦,她一脸悲伤地说道:
“昨天,我去唐沃尔庄园外面的小路上等待奈特利先生出现,我就想和他打声招呼而已。却正好瞧见、瞧见他和杜兰小姐并肩走来。两人有说有笑的,我也不知为什么,就连忙躲到了大树后面。然后、然后听到两人在谈论什么新婚、花园见一个温室、儿童房、室内壁纸要换新的之类的。伍德豪斯小姐,我确信他们在讨论如何重新装潢唐沃尔庄园,这、这不就代表……”
说到这里,哈丽特抽噎了一声,她实在不忍心亲口说出心中的猜想。
但是爱玛喃喃地接话道:
“重新装潢唐沃尔庄园?他们在为结婚做准备吧,阿黛勒要成为唐沃尔庄园的女主人了?”
哈丽特哽咽无语,默默哀悼她的第二次暗恋。
爱玛觉得痛苦极了,她此时才清晰地意识到,原来,她一直深深爱慕着奈特利先生。
等到哈丽特失魂落魄地离开后,爱玛再也隐藏不住眼中的泪水。
次日上午,爱玛·伍德豪斯小姐拜访了裴湘,她坐在阳光下端起温热的红茶,却觉得浑身发冷。
裴湘望着几次欲言又止的爱玛,心中升起了一丝好奇。
“爱玛?”
“阿黛勒,你、你最近有打算结婚的想法吗?”
爱玛委婉地问出心中酝酿许久的问题。问完之后,就眼巴巴地看着裴湘,又忐忑又焦虑又悲伤。
裴湘动作一顿,抬头仔细打量爱玛·伍德豪斯的神色。
——哭过?失眠?
——恐惧、后悔和悲伤……
——忐忑、希冀和隐忍……
她想到昨天早上飞快藏到大树后的哈丽特·史密斯,又回忆了一下她当时正在和奈特利闲聊的话题内容,眼中闪过明悟。
“我二十三岁了,最近确实在考虑这些事。”
“在考虑呀,那、那人选定了吗?是……我认识的人吗?”
裴湘悠然一笑:“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只有罗切斯特先生表态同意了,有些事才能公布出去。”
这话听在爱玛耳中,几乎是等于在说,奈特利先生还没有向罗切斯特先生正式提出求娶裴湘的请求,所以,女方此时并不方便过多透露某些喜讯。
“我知道了,阿黛勒,啊,我忽然还有些事情要办,我、我这就先离开了,再见,杜兰小姐。”
裴湘微微颔首:“再见,伍德豪斯小姐,祝你幸福。”
爱玛勉强一笑,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幸福了。
等到爱玛离开,裴湘就让人备车,直接去了唐沃尔庄园。
“奈特利先生,爱玛刚刚去找我,问了我一些事情,然后就很伤心。我认为你该去安慰她一下,把一些事情说明白。”
“爱玛问了什么?”奈特利听说爱玛伤心,十分焦急。
“她问我是不是马上就要结婚了,又问我结婚的对象是谁,她是否认识。”
“这有什么伤心的,等等,阿黛勒,你要结婚了?”奈特利有些惊奇。
“当然没有,”裴湘慧黠一笑,“可是,某个傻姑娘认为你要和我结婚了,感到悲伤极了,眼圈都红了。”
“你和我结婚?开什么玩笑?”
“显然,爱玛误会了。奈特利先生,我认为有些心意还需要你亲自说出口,而不是让我这个外人代劳。”
奈特利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他疑惑地皱了皱眉,顺便整理了一下思路,随后,他立刻意识到了裴湘想要表达的意思。
于是,惊喜之情照亮了他的整张脸孔。
“阿黛勒,你的意思是……上帝呀,爱玛她、她,哈哈,等等,阿黛勒,你没有弄错吧?我前几天还和爱玛发生了争执,她、她没有讨厌我就不错了。”
裴湘挑了挑眉,调侃道:
“你要是不信的话,就当我今天没有过来吧。唉,爱玛伤心过后,就可以忘掉过去开始新生活了,她富裕、聪明又漂亮,最不缺少追求者了。”
奈特利连忙说道:“阿黛勒,我还是比较相信你的判断力的。”
“那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回答裴湘的,是奈特利先生迫不及待出门的背影。
裴湘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他的头发……
傍晚的时候,哈特费尔德宅子传出一个喜讯,奈特利先生向伍德豪斯小姐求婚成功。并且,为了照顾伍德豪斯先生敏感脆弱的神经,奈特利先生会在婚后离开他的唐沃尔庄园,搬到哈特费尔德宅邸居住。
这是一个大喜讯,在裴湘写给西奥多的下一封信函中,她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对方。
于是,她便再也没有从西奥多的信件中读到有关奈特利先生的茶言茶语了。
此后,无论她如何夸奖那位朋友,西奥多都真诚认同她的观点,并极其理智客观地认为,奈特利先生身上有很多值得学习的优点。
“他是一位十分杰出的、并且值得伍德豪斯小姐托付终身的可靠绅士。”
西奥多在最新的一封来信中用漂亮的花体英文热情地称赞奈特利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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