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这天,裴湘、梅兰妮和威尔克斯家的两位小姐坐在一起聊天做针线活。而爱德华和阿希礼则早早出门去拜访其他邻居,商量购买棉花的事情。
“查尔斯呢?”印第亚观赏了一会儿英国那边正流行的花边样式,忽然注意到妹妹有些走神,便随口问道。
“查尔斯在给以前的同学和教授写信,”梅兰妮答道,“露西之前向查尔斯询问了几个问题,查尔斯觉得还需要更加深入探讨,就打算给了解相关领域的人写信。”
霍妮·威尔克斯打量了裴湘一眼,试探问道:
“露西,你总是问出让男人们答不上来的问题,还和他们辩论,会不会不太好?”
印第亚连忙说道:“露西,霍妮不是要指责你,她是真感到疑惑。”
裴湘看着身边几个聪明能干的姑娘,用一种比较亲昵的调侃语气低声说道:
“我理解你的意思,霍妮,放心,我没多想。咳,说起来,总有一些女性长辈们教导我们,顺利嫁出去的秘诀就是要装傻装乖装柔弱。如果不能及时的大惊小怪和适当的晕眩,那可就大事不妙了!绝对会把有钱有地位的体面少爷们都吓跑了的。”
说到这里,裴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诶,原来英国的姑娘也得这样表现吗?”霍妮惊讶地托着脸,感叹道,“我还以为就咱们佐治亚和弗吉尼亚是这样呢,嗯,再加上南卡莱罗纳州。”
印第亚故作成熟地说道:“因为全世界的男人都是这么想的。”
梅兰妮温和地反驳道:“印第亚,只是一部分而已。”
“哎呀,梅兰妮,你总是抱有太多的美好幻想。塔尔顿家四个兄弟,没有一个希望娶一个什么都懂的有城府的姑娘。他们喜欢哄人,可是一和他们说些正经严肃的事情,就像犯了大错似的。”印第亚用身边的男孩子举例子。
“就是这样!”
霍妮嘟着嘴点了点头: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你还得有张俊俏的脸蛋儿,就像斯嘉丽·奥哈拉。哼,她可不柔弱,胃口好跑得快,和苏埃伦打架的时候可厉害了。但是,那些小伙子就跟瞎了似的,都觉得斯嘉丽温柔甜美讨人喜欢。”
裴湘扑哧一笑,心道,将来倒是有个不瞎的,却也对人家情根深种呀。
过了一会儿,一位高胖的女仆来找印第亚商谈晚餐的菜单,而霍妮也想上楼去和查尔斯说说话,姐妹二人便先离开了。
起居室内就只剩下裴湘和梅兰妮两人。
“露西,你刚刚……其实并没有回答霍妮的问题。我能问问你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梅兰妮奇怪地问道。
“因为我并不想要一个‘正常’的丈夫呀,我也不是非结婚不可。比起多一个不太合拍的丈夫,我更看重生活的舒适和自在。当然了,如果无需通过伪装和讨好就能得到一份真挚的爱,那是我的幸运。反之,没有‘幸运’并不意味着‘不幸’,因为人生中大多数的日子还是平平淡淡的。”
说到这里,裴湘顿了一下,她有些严肃地看着身边的姑娘,郑重提醒道:
“梅兰妮,我现在只是阐述我自己的观点,而这个观点是依据我自身的性格、我的家庭背景和个人财产情况而产生的,并不具有普遍的参考价值。
“所以,你可以听一听,稍稍扩展一下思路,但不要被我的选择影响了基本的判断。况且,我选择的这条路到底能通往何方,我目前也说不准。”
梅兰妮并没有规劝裴湘最好遵从传统之类的,她反而露出一种理解的表情:
“露西,你是想要拥有一份纯粹的爱情吗?没有妥协和委屈,不存在将就。就是……如果找不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一个忠诚的爱人,你就永远不会随波逐流地走进婚姻殿堂,是吗?”
裴湘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我只要一个一心一意的人,不管身体还是精神上,从确定关系的那一天起,他就得忠诚于我。当然,我也会给予对方同等的回报。”
“可是,这世上谁没有犹豫过呢,谁不曾藏有一份懦弱呢?如果是亲爱的人,难道不应该给予包容吗?我总是相信我爱的人不会真的伤害我,即便犯了错,他们可能会比我还痛苦。”
裴湘歪头看着温柔而坚定的梅兰妮,想到原著中阿希礼和梅兰妮结婚后,还和斯嘉丽情不自禁的拥吻,想到阿希礼虽然一直在拒绝斯嘉丽的炽热感情和私奔请求,但却一直优柔寡断含糊其辞……
她想了想,斟酌着说道:
“亲爱的人?梅兰妮,这个称谓里是否包含了亲情、友情和爱情?如果从亲人、朋友的角度来看,我可以部分赞同你的观点。但是涉及到了爱情,我的条件就要苛刻许多了。
“梅兰妮,那必须是完整的纯粹的并且忠贞不渝的。如果对方不能给予我这种承诺的话,那就不要占据唯一的爱人的位置。”
“可有时候感情是复杂的,一个人,他可能既是亲人也是爱人,还是懂得彼此人生观念的朋友,真的可以彻底割舍吗?”m.
裴湘瞥了一眼有些出神的梅兰妮,心知她大概是联想到阿希礼了。虽然两人目前没有任何暧昧的苗头,但两家应该是有某种结亲的默契的,只是现在的梅兰妮年纪尚轻又身体虚弱,就暂时没有明确提出来。
可是,经过这么多天近距离的观察和相处,聪敏细心如梅兰妮,真的没有看出阿希礼对斯嘉丽那种火焰般的女孩子的憧憬吗?
裴湘假装没有察觉到梅兰妮的迟疑,继续说道:
“如果无法彻底割舍的话,那就退一步,只当朋友和亲人不好吗?那样的话,我会给予对方更加宽泛的包容,而对方也会更加没有负担地去追求自己内心的渴望。梅兰妮,有时候,不全心全意的爱情对夫妻双方都是一种伤害。”
梅兰妮若有所思。
裴湘继续低头做针线,同时慢悠悠地想着,梅兰妮能凭着人格魅力得到那么多的爱戴和关怀,将来,连瑞特·巴特勒那样的嘴毒浪子也对她抱有敬意,她为何不能拥有一个全心全意的丈夫呢?
想着想着,裴湘又想到了她昨天收到的那封信。
寄信人的署名是“詹姆斯·霍夫曼”。打开一看,发现实际的写信人却是远在利物浦的乔治·雷克萨。
在雷克萨的信中,裴湘得知,这位先生在自己离开后就去了伦敦。不知他找了什么人,竟然得到了佩皮斯男爵从前诱骗年轻姑娘的证据。
他在信中告诉裴湘,他已经把那些证据托人转交给了瑞特·巴特勒,让那位船长先生掌握了威胁佩皮斯男爵的有力把柄,从而能够更好、更迅速的处理生意上的波折麻烦。
在信件末尾,雷克萨询问裴湘归来的日期,并表示“荆棘屋舍”的藏书日渐减少,长此以往,说不定要失去一部分客源了。
裴湘读完雷克萨的信件后,今早又和爱德华一起收到了瑞特·巴特勒船长的来信。
巴特勒在信中告知兄妹二人,他已经查清了这次意外的幕后黑手。
给仓库放火的主谋是他们的某个竞争对手,但是,趁机在工厂方面施压的那个人却一直没有被明确查出来,只有些影影绰绰的风声传出,似乎是佩皮斯男爵在暗中搞鬼。
就在巴特勒船长踌躇不决的时候,他突然十分“幸运”地得到了一份可以威胁佩皮斯的把柄,于是,巴特勒船长立刻拿着把柄和佩皮斯男爵“偶遇”了。
从那以后,之前合作过的工厂就都改变了态度,全部愿意接订单了,并且还主动降低了成本报价。
“仓库里损毁的货物已经由纵火方三倍赔偿了,又因为没有伤及人命,对方又愿意让出更多的客户资源,我就没有把那个鬼头鬼脑的东西送进警局。”
巴特勒船长写到:
“等你们谈妥棉花收购方案后,就可以返回英格兰了,这里一切风平浪静。另外,感谢那位不知名的帮手,虽然我没有查出对方的身份,但亲爱的露西也许会略知一二。如果有人告诉我说那位幕后英雄就是神秘的G先生的话,我一点儿都不会吃惊的。”
读完这封信后,爱德华的表情略显纠结。
他记起裴湘昨晚收到的那封来自乔治·雷克萨的信函,更加觉得,自己心里的某些猜测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
爱德华又想到妹妹打算到处浪,不是,是跟着船出海贸易的人生理想,就有些迷惑,他实在搞不明白这两个人到底打算怎么样。
就在霍夫曼兄妹认为英国的事情暂时就这样的时候,瑞特·巴特勒的加急信函再次寄到。
这次,他在信中龙飞凤舞地写道:
“据悉,注意,这是我在北面的朋友提供的小道消息,南方某州从英国购买了两船的枪支弹药,准备偷偷运回南方储存起来。但不幸的是,那两艘船上的一部分船员发生了‘叛变’,他们掌控了驾驶舱,然后直接把船上的物资运送给了华盛顿。
“更让感到惊奇的是,那些船员说,他们之所以会临时更改航运路线,是得到了佩皮斯男爵的指示。当然,我们都知道佩皮斯做不出这样疯狂的事,至于真实原因为何,我会继续打听情况。
“好了,我的朋友,为了琼斯他们的难堪憋闷脸色和我胳膊上的疤痕,我决定去喝一杯庆祝一下。”
裴湘读完这封信之后,立刻意识到那两艘运载武器的轮船之所以会改变航线,应该是雷克萨一方做了手脚。
又过了一些日子,巴特勒的信函再次抵达日子过得慢悠悠的南方:
“我的朋友,不知你们何时返回?在你们离开的日子里,利物浦,不,整个英国都挺热闹的。
“佩皮斯男爵的声誉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仕途也彻底完蛋了。具体的原因……还记得我上封信的内容吗?就是那些船员声称受到了佩皮斯的指示,让他们把南方某州偷偷购买的武器运往北方,琼斯等人还因此和佩皮斯闹得非常不愉快。
“哈,后来不知谁,我猜是华盛顿方面的人,突然公布了真正的原因。原来,佩皮斯身边的现任情妇意识到她之前被佩皮斯欺骗了,她们一家人遭受到的凄惨悲剧并不是意外,而是佩皮斯操纵的,就为了让她感激涕零。
“于是,那位勇敢的女士一怒之下,就在一些‘好心人’的帮助下愤而反击,做成了我们之前提到的那件大事。哈哈,据说那位女士及其家人已经被送往国外了,我猜可能是在美国北方的某个州……
“当然,除了佩皮斯本人以外,目前来看应该没有多少人关注那位女士的下落了,因为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公开后,就等于在宣布,英国政府在暗地里支持南方的奴隶主奴役剥削黑人。
“这引起了利物浦和曼彻斯特两地的工人运动(爆发得很突然,我怀疑有人提前组织策划。),他们不满英政府对废奴政策的态度,想通过国际工人运动支持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