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是大雪纷飞的严寒冬日,又正值午夜时分,北风怒号,千里冰封,天地间一片肃杀。
这样的夜晚,很少有人愿意离开温暖牢固的屋子和热乎乎的松软被窝,去冰天雪地里奔波折腾。哪怕是平日里最悍勇无畏的江湖好汉,面对中州的漫天风雪也忍不住打怵。
可是,在距离开封府外十余里的一处破庙门前,偏偏就有人不惧怒雪威风,一定要在天亮之前完成自己的计划。
“你、你是谁?”
江湖上凶名赫赫的赖秋煌狼狈摔倒,惯常使用的黑色双鞭被斩断在地,他惊恐地望着不远处的持剑女人,面色青白僵硬,双手颤抖不止。
听到赖秋煌抖着嗓子凄厉喝问,那女剑客飘然靠近。
她身上穿着一件纯黑色的长裘,头上戴着一顶有些大的貂皮风帽,帽檐微微下垂,遮住了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她的容貌。
但是,她的声音是极为美妙的,特别是在这样风声凄厉呜咽的夜晚,女子的声音仿佛汩汩流淌的温泉,温润、清澈、柔和。
只可惜,她话语中的含义却并不温暖,反而有着丝丝寒凉。
“我是一个准备拿你的命换赏金花红的人。”
“女侠是否认错人了?我、我……”赖秋煌垂死挣扎。
“你是赖秋煌,我没认错。这七八年来,你每个月至少犯案一次,每次犯案时,奸杀掳掠一样不少。如今算算,惨死在你手上的人至少也有百余了。”
话音落下,数道剑光呼啸而至,在赖秋煌的身上绽放出朵朵血花。每一剑,都让赖秋煌产生一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偏偏又不会立即索命,只是迫使他在雪地上翻滚躲闪,然后迎接下一次毛骨悚然。
雪越下越大,山风越来越凛冽,赖秋煌的躲避动作越来越吃力,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忍不住哀求起来:
“女侠……仙子,我、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我愿意改,我是畜生!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女侠,你是好人,请听我解释,这里面是有苦衷的,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什么苦衷?”
不等赖秋煌多说几句求饶的话,那挥剑的女子便慢慢停下了攻击的动作。她一边出声询问,一边反手挽了个剑花,眨眼间便把那月华长剑利落归鞘,好似放弃了立刻击杀赖秋煌的打算。
赖秋煌瞥见对方收剑的动作,双眼顿时一亮,心中更是忍不住冒出强烈的狂喜之情。
他咬着牙暗忖道,原来,这剑术凌厉的疯丫头是个初出茅庐的江湖新人,只需要几句认错的话,就能打消她的杀意。
“仙子……仙子,多谢你愿意给我一个悔改的机会……我、我有个苦衷,这,咳咳,是个秘密,我只告诉你……”
女剑客上前两步,弯腰细听赖秋煌的喃喃低语。
赖秋煌“嗬嗬”地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编了两句胡话。只是这话尚未说完,一直委顿倒地哀哀求饶的赖秋煌忽然一个鲤鱼打挺,一跃而起的同时掌心翻飞,毫不犹豫地急射出他的独门暗器丧门钉。
此时,两人的距离极为靠近,女子又已经把长剑归鞘,那突如其来的丧门钉几乎是一射出就贴近了女剑客的眉心,顷刻间就可夺人性命。
“不必谢我,”被偷袭的女子仿若不知危险近在咫尺,依旧用柔和清悦的嗓音缓缓说道,“我没打算放了你,只是准备物尽其用。”
就在她说出第一个字的同时,一道无形的剑气倏尔划过,在千钧一发之际击飞了直逼女子眉心的丧门钉。
随即,女剑客纤指一点,不轻不重地抵在了赖秋煌的眉心处,到这时,她刚好说完最后一个“用”字。
更让人意料之外的是,女剑客这轻轻一点,便让一向阴毒凶恶的赖秋煌动弹不得,他瞳孔紧缩,惊惧异常地瞪着貂皮风帽下那张美若天仙的芙蓉面。
至此,赖秋煌终于看清了女剑客的真容,看清了敌人的模样。
若是平日里瞧见了这样美丽动人的面孔,赖秋煌定要掳掠奸·淫据为己有的,可此时此刻,他却不敢生出一丝一毫的肮脏心思。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随着这神秘女子的指尖一点,自己苦练多年的内力正在源源不断地流逝消失。
不过盏茶的功夫,他的内力便外流了三分之一。
仗着一身武力逞凶多年的赖秋煌顿时目眦欲裂,他想张口吼叫、大声阻止,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面孔涨得通红发紫,额头青筋蹦出,却只能成为鱼肉任人宰割。
又过了一会儿,这个劫财采花、无所不为的黑·道高手终于如一滩烂泥般昏倒在地,再没有任何能力为非作歹了。
北冥神功不再吸收内力,裴湘的手指离开赖秋煌的眉心,她在原地盘膝而坐,开始有条不紊地调息体内异常充盈的内力。一周天之后,她缓缓睁开双眼,语带笑意地轻叹道:
“不愧是仁义庄主人悬赏五百两银子的恶徒,这身内力确实比那些一百两、二百两银子的浑厚,倒是没有枉费我辛苦奔波这一趟。”
感叹完自己的收获,状似在自言自语的女子忽然朝着破庙门内望去。清凌凌的目光如有实质,直接落在了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让站在那里屏息围观了整场战斗的年轻男人眼皮一跳,意识到自己已然被对方发现了。
“裴姑娘,咱们又见面了。”沈浪紧了紧身上的敝裘,从阴影里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嘴角噙着一丝浅笑。
裴湘从雪地上起身,掸了掸身上的落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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