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逾白略低了头,看向爷爷奶奶:“林知夏不收贵重礼物,不在乎物质条件,科研和教学是她的生活重心,像她这样纯粹的人,确实很少见,但也不是不存在。”
他接着说:“门当户对,当的不是财产,对的不是物质,是性格和观念,相同家境培养出来的两个人,投缘的概率更高。我和林知夏从小一起长大……”
婶婶听到这里,内心十分触动。她插话道:“爸妈,大哥,大嫂,他们订婚都订过了,是喜事啊,喜事临门,大家不要那么严肃了。”
“对啊,”叔叔重新抖擞精神,“再说,小林有什么不好?二十二岁的副教授,快赶上我二十三岁小提琴首席的地位。小江不订婚,你们不重视林知夏,小江订婚了,你们又……”
爷爷来到叔叔的面前,叔叔不但没闭嘴,还脱口而出道:“爸,六十多年前,你没什么钱吧。”
爷爷面色和缓:“绍祺,你跟我来。”
叔叔宛如石雕一般静止在沙发上。
江逾白走向了叔叔和爷爷之间。江逾白身高一米八八,而爷爷的脊骨略弯,江逾白比他高了不少,爷爷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我们小江是长大了。”
江逾白应声道:“长大以后,自己拿主意,总比犹豫不决要好。”
爷爷双手负后。
江逾白跟着他往外走,爷爷的脚步微顿,江逾白也停在议事厅的门口。他站在此处,和爷爷谈了将近十分钟,爷爷的脸色越发缓和。最后,爷爷问他:“你希望我们怎么看待林知夏?”
江逾白回答,他希望长辈们能以家人的身份去尝试接受她。
爷爷感慨道:“我去跟你二叔公、三叔公讲讲你订婚的喜事,明年春节,你把小林带回家过年吧。”
江逾白总算放下心。
林知夏并不知道江逾白今天下午的遭遇。
林知夏自己也遇到一桩麻烦事。
林知夏门下唯一的博士生方怡雯的研究方向是量子化学。方怡雯想借用学院里另一位名叫曲宗义的教授的化学实验室,然而,那个实验室的设备十分紧俏,曲宗义必须先保障自己的学生能排上号,他就委婉地拒绝了方怡雯的请求。
曲宗义说,明年春节过后,方怡雯来找他,他再看看,能不能给她安排。
方怡雯听完,还挺高兴。
她回到自己的实验室里,转述了曲宗义的原话。
徐凌波猛地一拍脑门,恨铁不成钢道:“师姐,你怎么听不懂呢?曲宗义的意思是,春节期间,这个设备都有人用,春节过后,肯定更轮不到你了。”
方怡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会吧?”
徐凌波唉声叹气。
方怡雯就给林知夏打了个电话,问她应该怎么办?
林知夏的第一反应是:“没关系,我手头还有不少科研经费,你想要的实验设备的市价是多少?”
方怡雯诚实地说:“将近一个亿。”
林知夏沉默了。
方怡雯也沉默了。
几秒钟之后,方怡雯解释道:“曲宗义的那个实验室,是我以前的导师自己建的。我导师设计了十多张图纸,找了全国最好的厂商订做了一批器材,有些零件是限量版进口货,光有钱都买不到。我导师跳槽去了别的大学,那实验室就被学院划给曲宗义了。”
既然如此,林知夏只能亲自出马,去找曲宗义商量一下。
“林老师,”方怡雯告诉她,“你帮我跟曲老师说下,我二十四小时待命,凌晨十二点到凌晨六点也能做实验。”
“这么辛苦?”林知夏反倒有些迟疑。
方怡雯抓了住蓬松的头发,仍是一副随性的样子:“大不了白天补觉嘛,多大个事。”
林知夏信心满满:“好的,你等我的好消息。”
短短半小时后,林知夏就回来了。
方怡雯猜到了结果,嘴上没说什么。
詹锐比方怡雯更安静,而徐凌波一个劲地搓脸——他以前的导师人脉广,方法多,手腕强硬,绝对不存在借不到实验室的情况。
而林知夏刚刚碰了一颗软钉子。
她思索片刻,只能说:“方怡雯,先把你的实验数据和论文框架交给我,我仔细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
方怡雯立刻交出了一沓材料。
当天傍晚,林知夏抱着这一沓材料去了江逾白的家。她喜欢和江逾白共用一间书房,偶尔偏过头,看看他的侧脸,她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好。